想看《胡丽叶塔》很长时间了。倒不是因为是佩德罗·阿莫多瓦的作品,而是话题非常吸引我:青春期的女儿,突然从亲密无间的母女生活中抽离出去,不知所踪。经历着与青春期孩子斗智斗勇的妈妈,很想从这部电影中获得启悟,或者,从中获得慰藉。
与大银幕上的《胡丽叶塔》相遇,电影被改称为《沉默朱丽叶》。希望观众望文生义吗?可是,整部电影放映的过程中,满耳朵的“胡丽叶塔”“胡丽叶塔”的,真不知道字幕组非要改称女主角为“朱丽叶”的道理何在。况且,胡丽叶塔从来不是一个沉默的人。在飞驰的火车上与苏安发生一夜情,此刻胡丽叶塔不沉默;一夜情后有了女儿索性放下马德里的生活去到海边苏安的家乡过上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此刻胡丽叶塔也不沉默;得知苏安即便与之热恋时都与阿瓦定期上床后,胡丽叶塔更是不沉默——一顿大吵以后,苏安负气在暴风雨就要来临的时候驾船出海,命陨疾风暴雨中。
贵为电影大师,阿莫多瓦在处理这类题材时,好像也是中规中矩:让胡丽叶塔患上了抑郁症,过早失去父亲的女儿从此担当起母亲丈夫的职责,两个人离开伤心地回到马德里过上了有阴翳的平静生活。
如果这就是《胡丽叶塔》,阿莫多瓦何以想拍这部电影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我不相信电影会就这样走向剧终,果然,当女儿安蒂亚年满18岁的时候,对胡丽叶塔来说,风云突变了:说是要跟着学校出去度假,从此石沉大海。
相依为命的女儿,说不见就不见了,妈妈的心会碎成怎样?是不用说的。阿莫多瓦用胡丽叶塔没每到女儿生日那天买一只生日蛋糕,等到点燃的蜡烛“油枯灯灭”后将蛋糕扔进垃圾箱的细节,告诉我们胡丽叶塔的失望一年胜似一年,而决意跟着爱人去往葡萄牙并发誓永不会马德里,则是她彻底放弃了当年不告而别的女儿。
再一次风云突变将胡丽叶塔抛进了什么样的生活状态?阿莫多瓦和两位扮演胡丽叶塔的女演员将接下来的戏码演绎得极为感人——尽管《胡丽叶塔》没有辜负我的期许是一部值得认真观赏的电影,可是,18岁的安蒂亚为什么从母女俩相扶相持的生活状态里抽身而去呢?
我一直以为,安蒂亚知道父亲之死的真相,那便是苏安是因为胡丽叶塔与之大吵了一架才不顾海上就要起风浪出海的。
安蒂亚与父亲的感情,电影虽没有长篇大论地渲染过,但总是在观众不经意间就突然亮出一幕父女之间的温暖互动,喂一口好饭,给一个拥抱……因为没有成年安蒂亚不得不将报复延迟到年满18岁的那一天吗?我想说,阿莫多瓦有多么痛恨为了拥抱完整的爱而不顾一切的女人!
因此,我想我用来期待《胡丽叶塔》的时间,浪费了。它根本不是一个讲述母女之间生出裂隙后如何弥合的故事,而是拍出来为难女人的。电影没有给出明确的理由,我们只好认定安蒂亚的不辞而别一定是因为父亲之死。那么,胡丽叶塔就只能容忍苏安的婚外情吗?既然如此,电影有为何要让安蒂亚在自己的婚姻失败后重回母亲身边?突然,明白了港台引进这部电影时要改名《沉默朱丽叶》——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失意者的安慰剂,是沉默着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