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零敲碎打」(2016年3月27日)
上次用这个题目,我们在一起半年有余;如今再用,已是四年整。我们还在热恋。
四年,是她的大一到研一,从文艺学霸到快乐的小码农;是我的大三到博一,从学渣到科研里自得其乐的土博士。我们一起长大,把彼此当作后盾去依靠;也一起变小,把彼此当作孩子去关爱。
她曾对我说,爱让人学会包容。在我的理解中,这包容源于呈现给彼此作为“孩子”的一面——讨厌规矩,真诚而透明,会开心也会难过,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会无私地对别人好,会渴望关爱和照料,也会为了安全感而发脾气、甚至故意又不情愿地疏远——这一切在作为“社会人”时不得不收起。而因为爱的存在,我们得以释放真实的自己——默契地一边在琐事上开玩笑、耍无赖,一边在认真的事上摆事实、讲道理。我们不自寻假问题,不逃避真问题,一起做决定,不生隔夜的气,因为“在一起”是所有的前提。
四年里,她从那个平静文艺的小女孩儿,成长为自带气场、眼神中透着自信的女神——自信源于对未来渐渐清楚的图景和掌控感。可惜我没能成为男神,“不对称的美”仍在,好在有她,让我在相处中渐渐懂得如何生活,如何与心中的疙瘩相处。她把我从一些真假未知的问题中拉回来,教我审视眼前,认真倾听内心的声音,朝着选定的大方向走下去。我很感激有她出现在生命中如此亲近的位置上,告诉我故事还有另一种方式和可能,并耐心地等我读懂。今天,虽然疙瘩还在,但圆润了许多,虽然天花板渐渐清晰,但我也能平静对待并保持努力。和她四年的相处,我慢慢理解:我们都是这世上平凡的个体,有这样那样的苦恼;但也是非常幸运的个体,躲过了很多牵绊,知足目标下大局在握,已是莫大的幸福。
这四年是我成长和转变的关键四年:我从话多变得话少;从随便洋洋洒洒几千字,到力求准确简练,对写作慎之又慎;从时常充满情绪,到绝大多数时候温和冷静;从逞口舌之快甚至在网上出言不逊,到认识了概念和语言的模糊性,能够抛开表达方式去听人说话,认真理解、接受相左观点中的正确部分,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概念”迷惑,不要用“标签”去认识世界和个体,不要因过度解构而失去所有。客观地说,这一切并非从她那里学得,但她的优秀、逻辑、温柔,以及我们之间的爱,给了我在发现彼此差异时去重新审视和质疑自己的动力,以及推翻并重建自己的勇气。当然,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也曾遇到过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我相信自己正变得越来越好,在告别了老问题之后,未来也会解决好新问题。
在一起的第五年,让我们继续相伴,共同努力。
下面是我2012年10月写的同名文章,即“上次用这个题目”的时候。当时是夜里,发在人人网上就睡觉了,没想到最后得到了20多万的阅读量和2万多的分享,收到了很多祝福,被好多公共账号转发,从人人到豆瓣,后来又转回人人,总阅读量估计有50万以上。后来,我的人人账号因被盗而注销了,这篇文章的“原版”也就没有了。这次跟新文章一起,重发在这里,纪念我们的四周年,也纪念自己曾经短暂的网红时光,哈哈。
我和我的女朋友是什么关系
我的女朋友不高、也不算矮,不胖、自以为不瘦,貌不是公认的美女,我看着舒服而已。总之,不出众。
但是,我从认真地认识她到有好感用了一个小时,到喜欢用了两天,到和她在一起用了四天。到现在,半年多过去,难以自拔。
她有她独特的辨识度。
她是个平静的女孩儿,平静到一杯热水洒在面前甚至连个“啊”字都没有。她不为既成事实的不幸浪费感情。
她和我第一次谈话,提的是在黑板上画黑板的哲学问题。第一次约会,赶上我参加校媒的会,在外面等了我三小时,见面第一句话是“我猜你应该比我着急”。
她能一面看季羡林关于禅宗、佛教的解读和我交流其中的情趣,一面学数分、线代,写程序,从170多人的大班里以第二名的身份考到高工。
她能一面和我针锋相对地辩论,从定义到逻辑,从价值到手段,一面帮我把不好洗的衣服一件件洗净,连吃提子都洗净、剥好了皮给我。
……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能力我不知道。
最美好的是,她虽然看起来无所不能,却依然能让我觉得自己被需要。
有时我不懂我们为何能在一起。
我们有很多不同:从形象到性格,从思维模式到行为方式。为此,她曾发明了一个美丽的说法,叫“不对称的美”。
当然,相似的地方也有。关于文艺:我文艺得太随便,她随便就很文艺。
还有,最重要的相同的地方:我们都尊重个体的独立。
上面的问题大概就因此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有时我也不懂我们彼此间是怎样的需要。
说是谈恋爱,彼此却好像一把伞,需要的时候撑起来就走,不需要的时候放在一边也没什么麻烦。搞得我有时琢磨,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了,拎二斤提子过去,结果人家说不爱吃,都给我剥着吃了。
暑假回京,不管她的极力反对,自己在西站边的网吧等了一晚,早上接她送回沙河。后来我懂了,去接她不是她的需要,是我的需要,而这两点都让我喜欢并享受着。即使有天去不了也没什么,她会自己回到沙河,就像把我的箱子从北京站带回本部一样,然后给我发一句淡淡的“到了”。
也许,这种建立在不需要中的需要才是稳定的吧。
刚从保研的挣扎中缓过来,几天来一直想写这么篇东西梳理下感觉。
去八系面试前我跟她说,如果面试不成就要工作了,不知提早进入社会对这段感情意味着什么。她的回答给了我答案:意味着她每周来给我洗一次衣服。
中秋第二天,十月一日,在北戴河鸽子窝一起看日出。当人们为跃出的太阳欢呼雀跃的时候,她提醒我回头看树上寂寞的月亮: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她从所有人的焦点变得如此孤单,功名荣耀的得来与失去是何其容易与突然。
是啊。
但是,复何求呢?
我想这种关系就叫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