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我开始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国家

你看花 我看你

三年前的春天,一位金发姑娘走进来问我们有没有咖啡喝,我们说有的。姑娘点了一杯就到外面吸烟去了。结账的时候我多问了她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说:“I followed the map.” 我们噢了一下说:“欢迎再来。”

这就是我们和丹麦姑娘瑛丽的结缘。接下去的一个月,我们的小工作室也成了她的办公室,她几乎天天来,点一两杯咖啡或者果汁,坐上大半天或一整天的样子,有时候我们各自带点吃的一起当午饭。瑛丽学的是中国学,需要在我们所处的社区进行采访完成她的论文,必要时我们就跑出去给她当个助手,在她无法用中文表达的时候我们来翻译。她的录音采访需要抄写成文字材料,于是我就又叫了另一小伙伴加入帮助小组,最终顺顺利利地把稿子完成了。在她离开中国时,她给我们每个人发了酬金,放在信封里并用红色丝带系着,同时送给我们小工作室一张礼品卡,作为感谢。最让我心里一动的是:她把我们的小名片带回了丹麦,并且对我说希望2016年能带父母来中国。

回到丹麦后,由于论文需要,瑛丽有时会发邮件或在skype上向我确认一些汉语词汇的英语翻译问题,或者让我看看她写的英文是否表达出了汉语本身的含义。有一次丹麦的中学生要做一个关于中国年轻人生活状态和家庭关系的课题,我和小伙伴每人一间屋子接受了他们的视频采访,视频里的中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走向镜头问我们问题,对于爱聊天的我们来说,这种事情还挺好玩的哈~

“经常被问我在厦门住哪里,梨岭(旅店)是我的第一站,也总是最后一站。对很多人来说,厦门也许是个热门旅游贩卖文艺的地儿,但是对我来说似乎那里有一个我的房间,有一户可以走动的亲戚。”---柏邦妮

这是今天看到的几句话,也可以用来形容瑛丽的重返中国之旅。我想她的主要目的就是带着父母看看这个她喜欢的国家,走一走她曾经呆过的地方,会一会她曾经接触过的人。在他们到之前,我还在想要不要查一查丹麦文化中的礼节,不过看着她们一家四人从雨中走到工作室门口,自己开心地彻底把礼节忘了。瑛丽的父母说终于见到我了,因为总是听到我的名字,也许就是因为这份初次见面却很熟悉的感觉让我们聊起来没什么客套,直接有说有笑起来了吧。在工作室里聊了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又去了社区,她向父母介绍了社区里的服务中心,居民情况,打过交道的警察叔叔,几个人还在大妈大伯们使用的健身器材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期间还有大妈走过来说:“他们国家没有这样的社区器材吗?我们这社区可是模范社区嘞。”

我想想自从认识这位丹麦姑娘以来,有几件事情给自己的印象还是很清晰的:

· 瑛丽和哥哥从几岁开始就已经需要独自掌管自己一年的零花钱。父母把一年的零花钱预支给两个孩子,这钱每月该怎么花需要孩子自己列个计划,开销比较大的物件和父母说一声,父母可以提建议供孩子衡量,孩子自己做最终的决定。如果前几个月花得多,后面就不得不节省啦。

· 瑛丽在大学期间离开了宿舍,搬到了自己父母的空房子里,然而她每月必须得打工付父母房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培养的财务管理观念让她在花钱方面非常理性务实。这次带父母游中国,她既考虑到预算,住所的舒适度,也照顾到父母的喜好和身体状况。在去吃兰州拉面的路上,她的爸爸对我说:“She's my master. I know nothing.”(“她是我的主人,我什么都不懂。”)

· 对于这二十来天的旅行,一家人都带着读物。瑛丽的爸爸是位考古学家,在旅途中依然每天修改着自己的Senior Doctorate答辩论文。瑛丽的妈妈每天晚上都要听电子书帮助自己放松,见面的那时候她正在听的是赛珍珠的小说。我问她:“睡觉前听这个会不会困?”她说:“不会。”结果她的准女婿对我说:“Who knows? You'd better test her. " (“天晓得,你最好测试一下她。”)

· 还有一点是发生在两年前她回丹麦的时候。那时我问她:“到了丹麦你男朋友去接你吗?”她说:“他在火车站等我,我先坐机场大巴到火车站,机场太远了,他没有必要过去。”接着她又说了一句:“I call this pragmatic romanticism.(实用浪漫主义)”

那么,我这样流水账似地记录一下琐碎的零星过往,试图把偶然的相遇和日后的重逢写成一枚时间的书签,是不是也算友情中的实用浪漫主义呢?


【附】首次见面回国时我写给她的一篇英文随笔:

She came into our shop for a coffee,

We had a bit chitchat and she said,

"I will definitely come back."

And she did, on almost every single day.

I started to know she was doing her fieldwork,

In the community where I lived.

Driven by common interest in languages and cultures,

We conversed more during breaks.

She asked me for advice on Chinese studies,

I listened to her informative lectures on Denmark.

Amazed by her intelligence,

I felt ashamed of my ignorance.

We went for Spring outings,

We had meals together.

She talked about her childhood and family,

We joked on personal relationships.

She asked me to be her interview translator,

We were ecstatic about small but significant successes.

When she told me that she came from the countryside and cycled to school,

I saw myself.

When she said that she hoped to stay with and look after her parents when they were old,

I knew that was my wish.

I appreciate her independence as well as her affection for family,

I am touched by her unreserved trust in me.

I joined her to hum melodies,

I felt so warm when she rested her head on my shoulder, relaxed.

Friendship often grows unconsciously.

When it is time to say goodbye,

Sentiments easily creep out and become such words.

I have no idea in which year we can meet again,

Although I did say,

"Yes, I will go to Denmark."

When she put my hands in hers,

Nobody knows what will happen.

Maybe life will become busier,

Leaving little time or attention for each other.

But sweet memories will always be there,

Just like a few years ago somewhere in Sydney, with another friend.

After the goodbye hugs, we turned around,walked in opposite directions,

And then both looked back naturally,

Seeing that unforgettable smile.


Bon voyage, beautiful 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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