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冬天下午,气温零下17°,她一个人出门去寻找灵感。虽然零下17°的天气在这座城市还算不上寒冷,哈尔滨冬季平均温度在-20°以下。
从松浦大桥桥下穿过,再走过一段铁路桥,走到太平桥。
怎么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桥?她沮丧的想着。
不知要知之,她主动向路人搭讪:“大爷,这是什么铁路?什么桥?”
大爷手指远方:“姑娘你往前看,前边不远辖就是铁路滨江站,现在基本没有客运火车搁这儿走了。但是这人和车要穿过铁道就要修桥呀,这个桥没名儿,往内边走就是太平桥了,你去内边玩儿吧,内边老热闹了。”
浓重的东北口音说了半天她依旧是一头雾水。想起那句东北老话“能动手的尽量别吵吵。”还是亲自动手问度娘吧。
据说这个被火车拉来的城市,最早区域的划分也是以铁路为界限的,滨州铁路以东是道外区,滨州铁路以西是道里区。
而太平曾经是独立区域后并入道外区,只剩下那座联通马家沟河套的桥梁的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太平桥曾经可并不太平,不过当今这里不仅保持着市井的喧哗,还拥有了商圈的繁华。
太平桥百盛的开业,使得道外区拥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商场。
她往百盛走去,商场外是街头小贩的叫卖声:“烤肠,实蛋,烤地瓜,黏玉米啦!”
对面的大姐喊到“鞋垫,鞋垫,十元五双!”
还有用阔声器录好的东北话版吆喝声:“瓜子儿,哈(三声)啤,矿泉水儿!”
似乎每个词都加了儿化音才能突出东北的热情,这种热情是掏心掏肺的,可以让极寒的天气变得温情。
她走进百盛商场,<we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的曲调响起,转瞬进入欧洲小镇的圣诞氛围。
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促销员热情的挥舞着手臂,不说话就将小朋友们的心儿融化,一个牙牙学语的小男孩手舞足蹈的扑向圣诞老人,却摔倒在圣诞老人脚下,哇哇大哭起来,圣诞老人送了他一个小玩偶做礼物,小男孩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看着这场景也跟着笑了起来。
百盛的一楼有一家西西弗书店,她喜欢西西弗书店,这个以希腊神话人物命名的书店,骨子里就带着浪漫气息。
书店门前放置着几张巨大的藤编座位,几个年轻人坐在靠边的座位安静阅读,另外的座位上有两个年长的大叔,穿着厚重的棉衣,一个大叔把身体靠在西西弗门外红白的柱子上,腿半盘在座位上,黑黢黢的棉鞋与商场里温暖的空气格格不入,而他正自在的享受这片刻的休息,只要他“得劲儿”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书店内,一切都一如往常,店员有理不完的书,客人有读不完的书。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墙上赫然写着“读一场风雪”。这一眼就让她决定在这里办张会员卡。
咖啡吧的服务人员轻声细语,媚眼间透漏出接到这个凭空而降的会员订单的喜出望外。
“本月办理会员的客人,充值1000元赠送沾水笔和字帖,还有一摞信纸。”
这回轮到她喜出望外。点了圣诞下午茶,然后坐到墙边红色的椅子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本信纸。
一张画着喜鹊,一张画着蝴蝶,一张片片竹叶,一张一束梅花,明明是不期而遇,扉页却写着久别重逢。
随信纸附送的是几张散文字帖,朱自清《桨声里的秦淮河》,郁达夫《苏州烟雨记》,宗璞《西湖的绿》,席慕蓉《夏日草原》。
那个时代的文字像抒情歌曲一样流畅悠扬。只是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可是她却偏偏执拗的喜欢着老一辈的作家们。
输出观点是理性的博弈,输出美却是一种德高望重的修行。
她思索着,拿起蘸水笔打算临摹字帖。不料墨水瓶盖打翻在字帖上。
“没有什么能打败我写字的热情。”她自顾自扬了扬嘴角。垫了纸巾在字帖下,沾着字帖上的墨水写了起来。
“古城东门外沿着沱江,保留着一条狭长的古街……”墨水洒的太多,她写了一遍之后,又在原来的字上描了一遍,又描了一遍。墨水快干了,印在字帖上,好像一支置笔的鸡毛信。中世纪的钟声仿佛在远远敲响。
她突然想当个作家。“就写纪实文学吧。”她自言自语道。
可是什么才是纪实文学呢?她校不准这概念。她只是知道纪实文学的基础是“实”,表达方式是“文学”,即便是海市蜃楼也是因为先有了真的楼才可能出现海市蜃楼吧。
不如先把每天见到的“实”记录下来,像建造大楼一样,一层层垒砌,等建好了楼,再好好想想怎么让这座大楼,折射到更远的地方,成为让人叹为观止的海市蜃楼。
于是她写下这篇日记,纪实文学的第一块砖铺在了冰天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