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的冬,一群牛缓缓从田野上走过。后边跟着一个带着灰色针织帽的放牛人,端着肩双手交互伸到两袖中。隔着车窗,我都可以感觉得到他萎缩身影中的寒冷。
客车在乡间公路上的一个个站口停靠,又继续前行。漂亮售票员每到一个村庄就开始大声喊站。我将耳机塞在进耳朵里,从中缓缓流出一首婉转的歌。
生命中总有一些经常相遇却不相识的人,而这一车半数几乎都是熟悉的。大体分为三种,学校的老师,乡卫生院的医生护士,还有信用社的柜员。
客车每天都开始同样的一场仪式,虔虔诚诚的路过润津乡,小五井,董家楼。颠簸在车上的我们犹如打坐的僧侣,各自修炼。而这几乎是我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光了,翻翻手机里的毒鸡汤,看看新闻八卦,路途也变的有趣起来。
时而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那些冬日的晴朗阳光,穿透云端直直的射在人的脸上,干净通透。淡蓝淡蓝的天空衬着村庄里飘起的渺渺炊烟。偶尔有一朵被风吹散了的云特别低,低的就像谁家房屋上遗落的烟,轻轻巧巧的就散去了。有时却是漫天阴云,紧的一点缝隙也没有,太阳若隐在云层里,光柔和的如新娘的头纱般婉约而神秘。整片天空看起来也如同一匹银灰色的绸缎,偶尔泛出白色的光。
每当大雪的第二天,道路上的积雪还来不及清理,车后的那些浮雪被尾气扫起,像一朵小小的筋斗云,不舍的跟在每辆车后。小桥两边的淡黄芦苇丛也不知道是新长的还是去年的,弯弯低垂随风而动。田埂几颗远离树带的松树,远远望去如同盆景一样,耐人寻看。而我又翻开手机找出日志,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