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者,昏也——浅谈现代社会婚姻制度与爱情的关系

虽然早已经绝了靠写文章养活自己的念想,但是有感而发的时候还是习惯于落诸笔端。

事先声明,题目绝没有说结婚是昏招儿的意思,在古代本就作昏的,故以此为题。

看了《第一批已经离婚的90后的》这篇文章,非常感慨,因为我也已经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我为什么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主要是被人问的太多了,虽然你们也许就是随口一问,但这个问题我习惯诚恳又发自肺腑地回答,尤其是在你们当着胡老板面问我的时候。

说句题外话,10万+的公众号文章,我发现一般都是一种对当下社会普遍存在的痛点的罗列和直叙,再加上一些初步的思考。罗列的事件引发读者的共情,然后初步的思考启发读者的思考,很值得学习。让我想起来前些天看的宋朝画院的考试,比如考题为深山藏古寺,高明的画家不画寺藏于崇山峻岭中,而只画一个小和尚来山脚下的溪流旁挑水,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思索现在人为何如此容易离婚或者分手之前,不妨先研究一下更加本质的问题,比如人为什么要结婚?或者婚姻的本质是啥?

可能绝大多数小伙伴会回答:爱情!并视之为天经地义的回答,还会借此以鄙视那些为了财产、上位或者其他原因结婚的女性(很多不举例了)、男性(第一个想到了马克龙)。

看看孔夫子怎么说?“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什么意思?第一,使两个姓氏(两个家族)交好;第二,对父亲,祖辈和列祖列宗有了交待。古代对男方来说,娶正妻也是个天大的事,姑娘嫁过来要入男方家祠堂的;第三,就是延续香火,繁衍后代。

在前现代时期中国人是为什么结婚的,看过历史书、穿越小说和什么清宫剧的大家一定很明白。

据说,在前现代的欧洲,大部分婚姻都是契约式的,是以经济条件而不是以彼此间的性魅力为基础的。在贫困者当中,婚姻主要是一种组织农业劳动力的手段。那种以永不停息的艰苦劳动为特征的生活不可能激起爱的激情。

这个据说是李银河说的,百度了一下李银河居然是费孝通的学生,本着对费孝通的信任就先姑且默认这些都是对的了。

恩格斯也持同样的观点,他把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以及由此所决定的人与人的关系,人在占有和分配社会财富时的相互关系视作人类婚姻制度产生,存续,消亡的条件。

所以在前现代社会,婚姻和爱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接受恩格斯的观点,当然无所谓你接受不接受反正大概率他说的是对的。。。那么你会发现因为爱情而结婚,是前现代社会向现代社会进步的过程中,一个非常畸形的产物。

因为在前现代社会婚姻制度本和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择偶的方法可以是指腹为婚、娃娃亲、说亲、门当户对等等;婚姻的目的是财富和生产资料的重构、分配、继承,是后代的延续。在前现代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进步过程中,婚姻制度作为一个还挺古老的制度保存下来,但是随着社会财富的积累,物质生活的富足,生产方式的彻底改变,人类渐渐不再依靠婚姻制度来处理社会分工,维持小农经济,财富和生产资料的分配和继承等问题。

于是择偶的方法开始松动,从以上的种种封建时期陋习,改变成自由恋爱自由结合,不管此时婚姻制度的本质是否改变,但是婚姻的起因却变成了爱情。

如果所有人因为物质和繁衍结合,那么没有爱情也就罢了,比如古代的文人如此执着于逛青楼,因为在青楼里他们能寻找到爱情的滋味,但是从没有人执着于娶青楼女子的。

可一旦已经开了因为爱情而结婚的口子,那么你肯定知道爱情的力量何其强大,如果你听过那首著名的诗,很多答案或许显而易见。爱情的重要性犹在生命之上,如果把生命看做物质,那么婚姻的本质就在于此,而爱情的重要却已经超过它。人们开始认为,爱情既是结婚的起因,又是爱情的本质。

谬矣。

可惜婚姻制度被创造出来的那天起,就不是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而结婚,只不过是近100年的事;因为物质原因而结婚,却是婚姻制度本来被创造出来的原因。

说来可悲,可能因为爱情在一起的男女,才是不纯粹的婚姻。因为财富、上位、联姻而产生的婚姻,反而是纯粹的婚姻。

婚姻制度本非为爱情而设计,却因为爱情而结婚,大概悲剧皆源于此。

所以现代社会离婚率越来越高,甚至据说匈牙利只有12%的人选择结婚,都是顺理成章之义了。

说到这里,我特别特别佩服我爸妈这代人。

上溯到我们的祖辈,还是10几岁就结婚,很倾向于前现代社会,很难说是为爱情结婚的。

但是我们的父辈就是彻底的自由恋爱了,因自由恋爱而结合,却在婚姻制度下开开心心,幸福美满,相敬如宾地的过到现在的夫妻,真的值得佩服。

他们很艰难,却也很幸运。艰难是因为物质上这代人多半白手起家,在感情生活上要在因爱情而结婚的这种新模式下摸着石头过河。但他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既可以像我们一样因为爱情结合,又继承了很多祖辈那一代互相体谅互相包容的生活态度。

我认为他们这辈人在不知不觉的坚持中,应该成为了模范的一代,当然我指的是其中家庭生活幸福的,并不是所有人,因为他们右倾一点就回到封建时期的婚姻状态,左倾一点就像我们这代追求爱情和自由,难以保全婚姻。

其实那首诗的后半句,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也许就是很多我们这代人和下一代人离婚和分手的理由,自由重于泰山,当然更重于婚姻。

我以为,自私决不是自由,但自由必是自私。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

这句话,尤其是后半句,值得我们这代人警醒,不仅仅限于婚恋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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