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老北京回民铜炉火锅是看《穆斯林的葬礼》,“韩子奇坐在王府井大街东安市场北口东来顺饭庄的楼上雅座,无心欣赏窗外的雪景,眼睛只盯着紫铜火锅中沸腾的开水发愣,仿佛在研究那小小的波涛。愣一阵,便懒懒地抬起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伸到沸水里一涮,两涮,三涮,在最准确的火候捞出来,放进面前的佐料碗里一蘸,然后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我蹲在窗前,看得口水直流。
后来又是一年冬天,在上海,寒风凛冽中循着朋友的指示找到月圆火锅,猫在地下室,第一次吃铜炉火锅。羊肉是新鲜切的,没用机器,大叔熟练地片成薄薄的,整齐码放端上来。同行的朋友呼啦夹起一把扔进去,几秒后夹起来,蘸酱,张口,嗯~~鲜嫩。至此对上海的印象就奇怪地留下了羊肉火锅。
作为一个怕冷的人,火锅一直是我的至爱。自制乱七八糟的火锅,潮汕的牛肉火锅,重庆的麻辣火锅,春夏秋冬,基本上每个星期都有一顿跟火锅的相恋。吃了这么多,便麻木了。陆玖柒小姐盛赞前门火锅后,我嗤之以鼻:火锅店的火锅,其实都差不多,我吃了这么多店,就记住了海底捞的服务。
于是,傲娇的陆玖柒一言不合直接把我拉去了前门。很普通的一家店,门口挂着一块黑色的匾,张记涮肉。穿过矮门,右边墙下不怎么整齐地排着一排炭炉锅,店里装修很朴素。作为陆玖柒口中美食杂志力推的老店,店里没旅游胜地标记没有广告没有名人推荐,着实低调(真的不像很好吃的老店啊……)
洗个手回来,桌上放着几盘肉,冻豆腐,大白菜,一碗麻酱。陆玖柒悠哉悠哉地说,这是这儿翻牌率最高的肉。说着老板娘端上紫铜火锅一口,里面随意飘着葱白几段,生姜一两片,外加清水一锅。就是清水涮羊肉嘛!嗨!
然后,嗯,我受宠若惊了。老板娘淡笑着说,姑娘第一次来,我给你涮肉试试。然后开始一脸自豪(请自行脑补表情and语气)地边介绍边涮肉: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是磨档儿,羊腱子,黄瓜条。羊腱子肉质弹性鲜嫩,下锅10秒,别多,捞起,别蘸酱,你就这么尝......对......是不是感觉不一样?磨档儿要瘦一点,口感也还行,你蘸点麻酱……黄瓜条呢,是羊身上最好的部位,长在羊大腿和臀部,一只羊身上就两条,就这一盘.......别看它肥瘦相间,入口不腻,你尝尝......口感是不是很脆?我家的羊肉是顶好的,我跟你说.......好的羊肉,你是看不到血水的(说着斜拎起了满满肉的盘子),杀羊时一定要保证血都放干净了再分肉,都是老师傅切肉。新鲜羊肉有弹性,不粘腻,放在盘子里反转都不会掉......我们回民的羊肉是极其干净的,别用其他方法,你就清水涮,有肉味……你看我们这汤,别说涮十几盘羊肉,你就是涮万盘,咱这汤也是干干净净的,不会油油腻腻,咱汤够清,羊肉够鲜够干净......诶你记得豆腐煮久一点,入味……
然后我就这么十秒,捞起,蘸酱(哦,张记的麻酱真是一绝),入口,细细咀嚼,再拈一块,入锅,十秒,捞起......第一次发现,原来火锅食材做到了极致真的是会有独特的气质的。老板娘不浮夸,不炫耀,认真挑选上好羊肉,用着传统的方式处理涮肉,低调地坚守着自己的骄傲。然后,静静等待懂得的客人上门,端一口铜炉,滚上水,下肉,涮十秒......
误入美食深处,一激动忘了拍照,电脑里没存陆玖柒上次拍的图,这里就不放图片了。也不准备透露店家具体地址,名字已经说了,静待有缘人上门去品尝那一口滋味。
PS:食客们不妨跟老板娘要一杯自家酿的米酒,嗯......(穆斯林忌酒,韩子奇涮羊肉火锅是不喝酒的。陆玖柒你毁了我向名著致敬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