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加入现在的公司,正巧赶上一个新的业务线成立。因为渴望做新的东西,所以顺理成章并欢呼雀跃地加入。由于在学校耽搁一段时间,春节期间又做了个小手术,正式入职后产品稍微稳定一些。再也不是刚启动时的7个PM,0个RD的情景,后来听他们聊起最开始还真有点意思:产品经理到地铁口发传单,程序员去谈商家(宋老师还顺便帮其他业务谈成了一单),饭点时大家跑到某些餐厅周围给用户装App(当时还不能对外公布,所以App都是没标识的,对外只能说是创业团队)。
我加入时已经三月,业务上面向用户的已经有了Web网站、iOS端、Android端(虽然最早是产品经理写的),但还缺少手机触屏版(内部称i版),这货可以作为一个补充,同时可以搭上微信的热潮,直接接入公共账号。大家没有对它没有太多预期,那时候我们想办法打听到 了竞对微信渠道+手机触屏版的订单数占比,加起来也就3%左右。所以接手做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其他几个竞对的同类型产品看了下,总结起来都是“粗糙、简陋、不值一提”。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面向真正用户的产品——学生时代是尝试弄过点东西,但不是死在襁褓里就是真正用户就我自己。
清明过后项目启动,新来的视觉设计师出稿子,两个后端RD(一个才来报道),上线前几天组内唯一的前端工程师徐老师抽了点时间套了页面,提测前半天度厂跳槽过来的励哥和实习生梦丽被拉过来做了几个页面。后来某次吃饭励哥回忆说"那天中午有人跟我说要做个东西,晚上提测"。4.17号i版上线,因为实在不好意思给它命名1.0版本,所以我只好谦虚地称之为V0.1版。刚上线时我激动地当天用它下了一单,后来东西送来时我的想法是,我去,没出bug啊。
由于上线后有些UI还不忍直视,又花了些时间修修补补。那段时间每天个位数订单,还基本都是我们自己人用的,但我每天看着这个数字还是乐不可支。大学时我一个合作的同学就说我这人有小农思想,太喜欢给自己做东西了,自给自足。那时候联系了杭州地区的市场负责人,考虑着这个i版怎么推广,后来定下来给用户发短信。到一些竞对聚集的大商家导出一些用户手机号然后人工群发短信,附上i版链接。然后突然某天,宋老师看着后台数据说,i版一天有三位数订单了。
至今我还记得那一刻的感受,惊讶与喜悦从深处一股脑涌出,像忽然在山谷出现的风,像忽然在天空半明半暗的云。我刻意顿了顿,说仔细看下,没出错吧。
后来的事儿顺利成章,做了链接跳转,接入了微信公共账号,跟进了活动,接入了我司的大腿产品。每日的订单数也从三位数变成了四位数,破万那天我格外开心,从未预期的事儿真的就发生了。再后来随着市场的推广,整个产品拉的战场越来越大,i版的业务数据突飞猛进,后来轻松超过了iOS用户量,一度超过Web网页版。用户的使用习惯真是有趣,即便手机触屏的体验多少是不比原生的,但在同样的优惠力度下,用户还是愿意扎根于此,一次又一次地过来消费。
但从业务的角度来看,如果你的手机触屏版占了你整个业务数据的3成,那肯定是有问题的。而在暑假时由于业务的需要组织结构发生了调整,我也加入了自己一直期望参与的移动客户端组做产品,出于人手和熟悉度的考虑,i版这块还是放在了我这边。Q3临近结束的时候业务的重点转到了风控和优惠限制,同时向App导流也是其中一环。从那时起我就不得不在每周的工作安排进这么一项任务-----利用优惠、功能的差异导流。
在尽量不影响体验的同时完成导流,这并不困难,从产品的角度有很多方法完成这事儿(事实证明效果不错)。但这终究是个虐心的过程,我是说,某种程度上我有种理想主义洁癖,潜意识里这个产品承载了我的情感。我对它拥有实足的归属感,即便在做App客户端以后依然如此。说的再俗套一点,我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每个功能每个交互每个细节都是与工程师一起构建起来的。而由于业务的策略,我现在需要亲手“埋葬”它。
我并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经历他们第一个产品的,于我而言,这些令我有点恍惚。我能看到它还有哪些细节不完美,哪些体验待提高,但我已经没有资源与时间去做这件事了。某天的需求会上由于某些原因情绪有些激动,后来自己竟被憋屈地泪眼婆娑。
何苦如此呢?
今晚翻开一本关于我司老板的书,书里讲到早年创业时由于资金链断裂最后不得不把公司卖了,然后团队一拨人当晚吃了一顿夜宵,大哭一场,一堆熟悉的人名摆在那里。我想象着他们那年可能的模样,以及在某个为此抱头痛哭的夜晚。格外的共鸣。
终究这一切都不够成熟,终究这一切过于理想主义。个人情绪不应该过多的影响判断与执行,它可以渗透在表层,静静地提供养分,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场漫长的告别,为了更好的产品,为了更良好的业务。
某种程度上,理想主义者是需要赞美的,保留洁癖保留挑剔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但理想主义总有自己的一面墙,需要回声与共鸣,需要适时地击破它。我可以做出更好的产品,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完成,我热爱每个版本的迭代,我喜爱那些像素级的细节。每天晚上微博上搜下关键词或者在后台上看看用户吐槽,至今依然是充满乐趣的时刻。告别与重建,创造与延续,其实都存在足够有意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