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唯一一次春运挤火车的经历

*        距年关越来越近了,春运的高峰如期而至。此时,在祖国南来北往的列车上,都载满了匆匆归乡的人们。

        春运一词最早出现在1980年的人民日报上,是随着改革开放对人口流动的限制放宽后,中国出现的特有的社会现象。据今天的新闻报道说,广州南站昨天客流达到30万人,预计深圳北站今天也将突破30万人。为此,两地都采取了紧急措施,对蜂拥而至的旅客/实行限时进站,否则车站的候车厅会被那些不断涌入的人群挤爆棚。望着电视上那些拖家带口、肩扛手提行李焦急等候回家的人们画面,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我为他们担心,也为他们祈福,期盼他们都能早日平安返乡。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我也曾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春运乘车经历,也有过他们一样的感受。

        那是在1982年的春节前夕,远在广州的父亲来电,让我速速赶往深圳的新单位报到。看完电报,我马上直奔火车站买票。新乡火车站是京广线上的一个中等车站,但由于不是始发站,所以没有座位的车票可售,卧铺也少的可怜。当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临急临忙买了两张当晚去广州的无座票(另一张票是买给新婚的妻子)。好不容易从拥挤的购票人群中突围出来,突然想到进深圳的边防证还没办哪!这才又赶忙骑上车去了市公安局。弟弟的好朋友在公安局工作,他领着我直接去了办证科。办证科的科长见局长的公子领人过来,他满脸堆笑,对我们很是热情。我告知了要办边防证的来意,他问我要不要过桥?我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问要不要过罗湖桥?这下我明白了,忙说不要不要。科长说不过桥就好办了,接下来他告知了办证的程序。他说,要你们单位的保卫科拿上你的档案,到办证科审批,最后局长签字就可以了,时间要一个星期。听了科长的一番话,就好像一瓢凉水从头浇到了脚,当时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不过桥的证件要一个星期,那过桥的证还不得猴年马月?可见过去的工作效率是多么低下,程序是多么繁琐?而且那时我的档案早已调往深圳,看来在市局办证是彻底无望了。

        告别了公安局的朋友,手捏了捏兜里两张硬硬的车票,心一横,心想不管他,边防证的事到了广州再说!

        当天夜里,我和妻子在亲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挤上了南下的列车。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可车厢内却一片热气升腾。烟味、汗味、个别人脱了鞋子散发的臭袜子味等味道混合一起,令人窒息。再加上人们的吵闹声,孩子们的哭叫声以及列车上的广播声,合成了一曲曲杂乱无章的交响乐,吵的人头皮发麻。过道上挤满了旅客,座位下也躺满了人。由于大件行李前期已托运,所以我们随身携带的行李并不多。换洗的衣服和食品就背在身上,可是手里的另一行李却犯了难。由于那时还是紧缺经济的年代,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掉,临走时把家里厨房的锅碗瓢盆用一个线织网兜统统装了起来。最吓人的是网兜的最外面是一把明亮亮的菜刀(那时进站是不需要安检的,现时你若拎着一把菜刀上街,警察叔叔分分钟会过来关照你),有一位好心人看到我行李无处安放,便将我那个装着菜刀的网兜摞在了行李架上他的包裹上。列车一路向南,摇摇晃晃。那把悬在人们头上的菜刀也随着车厢的摆动一摇一晃,随时会有割破网兜掉下来的可能。我被挤在过道中,准确一点的说应该是悬在过道中。因为人们拥挤在一起,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我时常把站酸了站麻了的双腿抬起来活动活动,没想到竟然掉不下去。我一边活动着双腿,一边紧盯着行李架上的那把菜刀,生怕有什么闪失。心里还直后悔,干嘛带上一把刀啊?让我这一路担惊受怕的。好在车上的旅客没人在乎悬在头上的这把达摩克利斯剑,大家都归乡心切,或许也是因为坐车的辛苦,多数人都已昏昏欲睡。后来妻和别人挤在了一个座位上,我才稍微有了一些舒展的空间。当时火车还没有提速,摇晃了近20个小时才到了长沙。此时我们已是饥肠辘辘,嗓子冒烟,双腿麻木,腰肩酸痛,而且双眼皮直打架。长沙车站下车的旅客比较多,我最终补到了两张上铺票。逃出了似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硬座车厢,夫妻二人赶忙爬上卧铺,顿时感觉像获得大赦一样。一夜无言,一直睡到广州。到了广州,我被告知,深圳单位已经放假,不用去报到了。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了下来,在家里不吃不喝睡了一整天。

        那时人年轻,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若是现在这老胳膊老腿的,恐怕真遭不起那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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