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的天气多变,夏天更甚。下午在燥热的睡梦中,恍惚间听到宿舍楼下的吆喝声,突然想起从前在家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点,爷爷奶奶总会在楼下吆喝几声,叫自己起床吃饭,瞬间好想回家。现在一阵不安,索性起床,想去外面走一走。”
1
小学的时候,我们那个小村庄冰箱空调都还没有普及。热了就有个电风扇忽悠忽悠的转,午睡的时候,在后门口铺一张自家制的席子,就可以躺着享受风吹过来的清凉。吹来的风不能满足时,也可以拿个蒲扇晃悠晃悠,直到进入梦乡。
此外,坐在后门口纳凉时,自是不能少了清凉的瓜。去屋旁的菜园,在大堆西瓜里面一个一个的敲,挑了个可能最甜的,搬回屋,提一桶清凉的井水,将瓜放里面泡上一会,就会得一个“冰瓜”。我们几个小孩最喜欢的,就是把手和瓜泡在一起,去热。我们也经常将头往里面塞,西瓜的清香味扑面而来,闻的极其开心。总喜欢往桶旁边凑,转了一圈又一圈,总算等到大人过来拎瓜,我们便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就等开瓜的那一刻。几个小孩绕一圈,都可以看到切瓜的全程,似乎那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吃也吃不了多少,但就是喜欢那种等待的感觉。
遇到哪个远方亲戚说是要来家里作客的时候,爷爷奶奶早早就去菜园里摘了几个大西瓜,冰在桶里,换好几次水,就等那人来。
小孩子也开心,来人总会带些小糖果,不多但总能让我们雀跃。
那时候一起吹风吃西瓜话家常,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尽管我们几个小孩子也听不大懂他们都讲了些什么,但也总能装作一副懂了的样子,用自己的思维去思考那些困扰大人的事情。
2
我再也没有听过略显聒噪的蝉鸣,不愿惊扰那些遗落在岁月长河中的不舍。
伫立在路旁的那几棵树前,微燥的风拂面而来,不经意间落下的叶子,飘了一会,也就落在了地面上。
那些回忆起来有些幸福的不舍,几度湿润眼睛。
不知道怎么去告别,只是后来再也没听到过。
3
每年暑假,爸妈也不回家,我们收拾小小的行李,去那玩上两个月。白天,爸妈忙,就是我带着弟弟妹妹到处转悠,有好几次不知道怎么回家,绕着绕着总又能绕回来。有一次,把他们两带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走着走着前面没有路了,只是一堆废墟。我慌了,故作淡定往回走,来时的路又太曲折,以至于原路返回有些困难,弟弟妹妹见状,两人一起哇哇大哭起来,吓的我也想哭。然而,出于本能我没哭,领着他两,一手牵一个,就怕走丢,转过许多地方,当走向那条熟悉的路口时,我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三个人一蹦一跳回家。
回去之后,我竟然把这当成一件有趣且伟大的事情给爸妈讲了,然后被他们训了一顿。
不过自那以后,每到晚上,爸妈早早收拾好店里的东西,就为带我们三出去玩一会。
我们每天晚上行上十来分钟的路,去那条最为繁华的街上玩耍。夏日的夜晚其实是有些清凉的,行人走的也不紧不慢。待要回去的时候,爸妈就会领着我们去超市买些零食,每个孩子可以拿三样,我们也特别听话,你拿这个我就拿这个,到时候一起吃就行了。
后来,零食可以买很多了,当初那种心照不宣的惬意似乎已经没了。
时光就这样缓缓的走着,我们要回家了。
晕了几程的车,最后那趟车上,一路的景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手上提着爸妈买的零食,心里不禁空落落的感觉。越是靠近家乡,越是舍不得,舍不得早先突然惊醒的温存。
热流在记忆中涌动,蝉鸣和着那股热气飘荡,窸窸窣窣的挠着岁月的痒。
现今,也是在异乡,没有流浪,还是怕回去突然又回来,那种匆匆的温暖与美好不敢轻易拥有。
4
幸福似乎是一个不愿被惊扰的老者,他要的是细水长流的温存,他不大喜欢惊涛骇浪的冲击。从前,时光走的慢,这样的幸福总让人觉得温软,现在,时光走的快,那样的幸福总让人猝不及防。
早先热有热的惬意,一席几人,共度时光;现在热也热,却少了些许自己创造的美好。
突然,那些足够热的小美好,让人不敢多次提及,怕扰了如今好不容易拥有的平淡与知足。
时代有时代的好处,时代里的我们也该懂得释怀。幸福流泪的小惬意就留在岁月里,不必几番拾掇。
慢慢的走,慢慢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