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81岁,属牛,脑血栓3年零四个月,卧床,两年零10个月。2017年过年后身体越来越虚弱,挂吊瓶是家常便饭,穿纸尿裤。12月18后以后,语言功能出现障碍,靠喂流食生活,主要吃核桃奶,谷粒多,牛奶,菜汤等。身体越来越显瘦。有2018年元旦时基本皮包骨了。
我决定用文字方式每天记录老妈的病重时光,因为妈妈的生命可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虽然我们希望她能过去这个年,哪怕能支撑到3月份呢,不希望妈妈在寒冷的三九四九离开我们。
2018年1月5日,周五。
晚上七点多,妹妹打电话来说妈妈发烧,挂吊瓶后一直睡觉,叫醒还睡,我急忙打车赶过去,路上还因为司机半路加客和司机吵了一架。
我到妹妹家时,妈妈已经醒了,烧退了,我量了体温,36.3,还能认识我。晚上我和妹妹守着,半夜让妹妹去睡觉,我自己守着,平均一小时我醒一次,看看她,她有时醒着有时睡着,那半宿我几乎没睡。
1月6日
周六早上看着还行,喝了一点奶,嘴张不开,牙,紧咬着,向哥哥报告了情况,哥哥下午从老家赶来。
下午又挂了吊瓶,哥哥来时还能认人。
哥哥说学校快放假了,他可以请假护理了。
周六给妈妈换纸尿裤时,发现骶骨处有一块褥疮,赶紧问朋友同学,我在朋友圈发了信息,有不少人回复,各种经验,下午我干女儿打来电话,说了她护理爸爸的经验,用紫药水可以,先用双氧水喷患处,再把药棉用紫药水浸 透,用镊子抻开,敷在患处,用纱布覆盖,用胶布固定。她说不严重的话,两三天就好了。按照她说的方法去药店买了需要的东西,给妈妈处理了褥疮。还买了肠道营养粉。
周六晚上还是我在妈妈屋里陪护,晚上还好。
她睡觉了,但是总掀被,我怕她感冒,就一两个小时起来一次给她盖被。
1月7日
周日早上,5点多,妈妈醒了,自己能说出饿字,我起来给她热奶,哥哥喂了她两三针管,又喂了水。
下午看妈妈暂时没事,哥哥就让我回家了,周一上班。
1月8日
周一,我上班了,下午哥哥打电话来,说妈妈上午又不爱吃东西,又挂了吊瓶,然后就睡觉,睡了半天,叫醒了,还睡,哥哥说病情有点严重,让我带一些钱过去,我赶紧取了钱,请假又去了妹妹家,下午三点多,我到了妹妹家,妈妈还在睡觉。妹妹说还是睡觉,叫醒一会儿还睡,怕她昏睡过去,我们就守在妈妈身边,商量着后事,说上午她和哥哥收拾妈妈的衣物时,他两个都哭了,我们真不知道妈妈还能陪我们多久,医生说年前够呛了。晚上8点多妈妈醒了,我们兄妹几个才放心,给她喝了奶,还喝了营养粉。
老妈白天睡够了,晚上不睡了睁着眼睛,但是不会说话,偶尔能说出一两个字。
晚上我和妹妹守着妈妈,让哥哥先睡觉。看着妈妈消瘦的脸,握着妈妈皮包骨的手,我和妹妹都很难受。
后来妹妹扶起妈妈,她坐在妈妈身后,妈妈像小宝宝一样靠在妹妹身上,妹妹说,人老了,就像小宝宝一样了。
我和妹妹给她换了纸尿裤,褥疮处已经结痂了,另一处发红的地方颜色淡了。
半夜12点,我让妹妹去睡觉,我守着妈妈,她晚上不睡觉,有时咬牙,因为怕她掀被,我每小时醒一次,看看妈妈,有时睡了,有时醒着,每次都把她掀开的被盖好,把胳膊放进被窝里,摸摸她身下,凉了就打开电褥子,过一会儿再关掉。
那一夜,我睡了不到两小时,五点半,妹妹起来,过来看妈妈,问她饿不饿,她能说出饿。妹妹给她沏奶粉,我换纸尿裤,哥哥起来喂她吃。我继续睡觉只有哥哥喂她,她才好好吃,哥哥像哄孩子一样,让她张嘴,用针管喂她,妈妈的嘴只能张开一点,喂完再让她咽下去。
人老了,真像小孩儿,我们像哄孩子一样哄她喝奶,喝水。
喝完奶,她睡觉了,看看她没事了,我吃饭后,打车去上班。
一月9日
早上和妹妹通了电话,说情况挺好,喝了半碗奶,喝了点肠道营养粉。
下午看见哥哥微信上写的,心里不舒服。
作为儿女,现在最大的忧伤是老妈在,却忽然不能和你说话了;做好的饭菜在,她却忽然吃不了了。
晚上和妹妹在微信上聊天,她说晚上给妈妈熬了些冬瓜汤,喝了两针管。晚上妹妹和哥哥用热毛巾给妈妈热敷有点浮肿的脚。
1月10日
早上打电话给哥哥询问妈妈情况,说还好,喝了奶粉,肠道营养粉。
上午看见哥哥的微信,心里难受。
五十多年前,母亲摸着我鲜活的手,看到的是希望的未来;五十多年后,我摸着母亲苍老的手,看到的是渺远的归处。
下午又询问了哥哥,说妈妈还好,比较稳定。
我希望用文字记录下老妈最后一段时光的点点滴滴,每天用文字记录,直到我妈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