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
玲珑出嫁的时候，正飘着些小雨，淅淅沥沥的像是要洗去她一身的风尘味。我看着她穿着红的像火焰一样的嫁衣满头珠翠的在侍女们的簇拥中上了花轿。
锣鼓喧天的热闹声随着玲珑的花轿渐行渐远，消失在朦胧的雨中，穆府的大门又一次合上原本嬉闹的声音就此沉浸。
“你们说，我是谁呢？”我问道，目光依旧痴痴的看着穆府的大门，那里还挂着红绸缎，在蒙蒙细雨里亮的有些晃眼，染的眼睛都有红色。
说不怨恨玲珑是假的，哪个女子愿意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可是…剩下的东西已不敢再想下去，我连名字都没了又怎敢厚颜无耻地去奢望。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当年母亲总在我耳畔说这句话，嘴角是虽然清浅却温柔的笑容：“红豆，你是相思，你爹爹很爱你还有娘。”她的总是那样说着，说了那么久那般多，最后骗了自己也骗了我。
我悠悠叹了一口气，伸手挽了窗外冰凉的雨水原本看着府门的目光也垂了下来整个人都沉默了。
身后的侍女似是不忍心瞧见我这副模样，在我低下头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她们终于开口了：“大小姐。”然后她们接着说：“您是穆玲珑，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窗外的雨水依旧在淅淅沥沥，从房檐上落下的雨水像是落在了我的心上，我听着那声音从正午到入暮看着贴着喜字的灯笼散着欢喜的温度，才回过头问：“那她呢？”
“回大小姐，今日出嫁的是穆府二小姐穆红豆。”回话的是玲珑以前的心腹，我记得她有个有些凄婉的名字叫待槭。今年她已过了女子嫁人的最好年华，素淡的衣裳裹着她二十几岁的身躯，衬着她老成的气质生生老了许多。
雨渐渐停了，雨后乍寒的湿气从窗户落进屋子，她微微一屈膝行礼后便将那扇雕花的红木窗户合上。
“大小姐，”她喊到又将其他侍女手里点着蜡烛的烛台放在了我身侧的矮几上，整个屋子灯火通明衬着金碧辉煌摆设我才惊觉这是玲珑的屋子。
玲珑住的院子和我以前的住处很是相似，都是顶好的大院，种了好些桃花树从暮春开到秋深大半年的时间就在花开花落之间悄悄溜走。虽然院子大小，多数摆设差不多可细致的地方差别有多大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谈清的。
我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待槭：“怎么了？”
“回大小姐，今日是二小姐出嫁的日子，虽说穆府严肃不甚喜欢喧闹的事宜，但毕竟是庶女出嫁怎么也得表示一二。”说着，她旁边的两个侍女一人托着个锦盒低着头走到我的面前，另外两个则在她们停下步子的时候将盒子打开后又恭恭敬敬的退回了原位。
“家主在正厅设了家宴，邀请了族里的宗亲。小姐还是快些梳洗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我听着她的这句话，伸手拿了一支簪子看着，这是我从前艳羡的如今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却生不出欢喜了。
“玲…红豆她…”剩下的话我已问不出口，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心里疑惑都明了了。那个压在我身上十几年的穆玲珑出身真的不如我，在这么看重门第的穆府里她夺了我十几年应得的东西。我闭了闭眼睛，隔了许久才睁眼问：“她知道吗？”我看着她摇头，面色平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水：“如果二小姐知道，她就是不是家主期待的模样了。”
红烛此刻已燃了三分之一，我坐在铜镜前看着待槭挽起我的头发，精致的头饰还有那身和往年的富贵味完全不一样的端雅的衣裳。
从前穆红豆彻底死了就像从前的穆玲珑早已尸骨无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