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十八)

我们胡乱地撞在一面又一面南墙上,后来慢慢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前坚韧和勇敢了一些,更加鲜活地存在着,昂着头在困难面前不妥协,能痛快哭,痛快笑,痛快拿起也痛快放下。我想,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探索的,所谓成长的意义。

开始培养不定期写一些东西的习惯是在大一的时候,当时离家住校,处在和新环境的磨合期,当班干部,很多事情开始慢慢做,很多冷暖开始慢慢体会,我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在食堂吃完午饭,给父母亲打电话报平安,冬天暖洋洋的阳光和父母亲暖洋洋的声音相互融合,保护了我整整一个与大学的磨合期。那时候还没交到朋友,我在选择也在被选择,心事没有地方倾诉的时候,就开始码字,在qq空间里以日志形式发出来,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写这篇小记之前,我按照从早到晚的时间顺序,看了每一篇我写的日志,发现文字慢慢变得平稳起来,能就事论事,少了很多戾气,眼睛能够看到山以外的世界。我想,这应该也是成长的意义。

我很小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跟家里的一位长辈顶了嘴,被我父亲在众亲戚面前严厉教训,难堪又自责,从此再也没对长辈顶过嘴,很多时候,我因为被人误解,情急之下就算讲不出话受委屈也不愿意揭别人的伤疤就是因为我的家教、我父母亲长期与人为善构建的家风不允许我说出自降身份的话。我想,选择好的品质并努力地保全它,也是成长的意义吧。

我五岁上小学学前班的时候,父母亲工作忙,学校离奶奶家近,父母亲把我托付给爷爷奶奶照顾,爷爷奶奶当时还年轻,也干着一些活,有时候忙起来,无暇顾及我,我又贪玩,总是匆匆吃过午饭就去学校和小朋友玩耍。那是一个冬天,我照常很早就去了学校,学校水房门口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很滑。我看见我的同学,是个叫马晓燕的小姑娘也在滑冰,就主动央求她拉着我,我蹲下来,通过她给我的拉力滑行。我还记得那个感觉,马晓燕拉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抓稳她的手,因为用力太猛,我整个人都向前扑去,嘴唇磕到地上,然后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妈妈抱着我在哭,后来妈妈告诉我,她看见我时我嘴上的血已经被送我回家的哥哥姐姐擦干净了,看见嘴唇肿的没有形状的我,担心我会不会变成兔唇。幸运如我,我没有摔成兔唇,嘴唇上却留了一个淡淡的疤。后来经历过很多尴尬,有关系好的小伙伴偷偷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兔唇,我都会怒目而视,火急火燎地讲一遍摔倒在冰面上的故事,解除他们心中的疑惑,今晚写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我想我不会再对别人讲这个故事了,因为这样的小伤疤并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那天偶然听说,那个因为我经历了恐慌的马晓燕,已经为人母,孩子一岁了。感谢时间,抚平了身上的伤,也抚平了心里的伤。

那天看见上一年级的弟弟的语文卷子,分数很低,看见满篇的错号,发现我们的孩子根本没有学懂,他不知道整体认读音节是什么,也不清楚ou和uo的区别,我拿着他的卷子笑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有些害羞,我止住笑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不用怕也不用害羞,慢慢学就会了,学习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但是他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很多年后,他会明白姐姐说这些话的意思,也会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爱是经不住掩藏的,我和我的邻居姑娘闲聊,得知她每次都给两个侄女买很多东西,笑她瞎操心的时候,心里却很温暖,希望两个小侄女长大后,能明白她们的姑姑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她们,陪伴她们长大。

想起很多年前上小学的我,因为根本解不开数学应用题,在二中家属院的大理石茶几上痛哭流涕的情景,鼻头酸了起来。大概我对数学的迟钝是天生的,后来的求学生涯中,因为学不会数学,我吃了不少苦头,总成绩总是被数学成绩拉低。上高中的时候,我陷入学不会——不学——学不会的死循环,每天因为数学充满了挫败感,望着空卷子,想不出算出任何一道题的任何一种方法。感谢时间,因为数学愁眉苦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因为没有正视数学而有些遗憾,却更了解了解决困难对于人生的意义。

今日冬至,我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包了饺子,吃了饺子,有一些想家,接到父母亲的电话后忍住了眼泪。碰到过很多热心的人跟我说:“吃饱不想家。”今天才明白,不是真的不想家,而是吃饱饭之后,胃部的充足感会适时地安慰到心理,同理,时间的延续会缓慢地构成一个人的品行。

引用《素年锦时》里的一段话作结:“与其热闹着引人夺目,步步紧逼,不如趋向做一个人群中真实自然的人 ,不张扬,不虚饰,随时保持后退的位置。心有所定,只是专注做事。”

啰啰嗦嗦了这么多,我真希望我明白成长了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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