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身在上海的许飞,刚刚结束当天晚上演唱会的彩排,还没有吃上饭。她告诉《商学院》杂志记者:“创业让我的生活变得更丰富、丰满。”
2006年因参加“超级女声”比赛而进入娱乐圈的许飞,与这个圈子的关系如她的声音一样,若即若离、不温不火。2016年年底许飞发表了《少年去游荡》原创专辑,出道十年,当她以作曲人身份交出十首单曲的答卷时,许飞不仅完成了从歌手到独立音乐人的转型,身上还多了许飞吉他私塾创始人、飞跑团团长的标签。
创业梦想和商业诉求不矛盾
并非追赶“双创”的浪潮,早在2010年,许飞就在位于北京苹果社区的街区,创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许飞吉他私塾”线下培训门店。据她说,这家店是那条商业街上唯一一家活了五年还能正常营业赚钱的公司。那一年她发行了自己第二张个人EP《二十六度》,其中作为《陪你去看流星雨》的片尾曲《左半边翅膀》的火热让许飞的名气大增。
吉他私塾的slogan是“除了弹琴,我们也弹梦想。”谈起创业初衷,许飞表示并非完全出于财富积累,“对我来说,创业是学习的一个途径。”根据许飞自己的经历和观察,她发现与钢琴培训不同,除了专业音乐学校,吉他的学习途径有限。在艺人圈她身边有很多朋友想学吉他,比如她教过的高晓松、水木年华、江映蓉等,但找不到合适渠道。同时又有很多弹吉他十年、二十年的音乐人,虽然一技在身,却没有合适的平台发挥而依旧生活清贫。于是,她想到提供一个平台,让想学琴的人能够找到优秀的老师,而吉他手们通过利用自己很多的富余时间,通过音乐而生活得更加体面。就这样,私塾就成立了。
“我们这个店很小,根本承载不了我自己心里的那个愿望。”许飞说回忆说,“那个梦想是很难实现的,但因为年轻,无知者无畏,就这么做了。”那时,门店装修完后,物业来查消防有没有做好,这时许飞才知道开店还需要注册营业执照。
拉卡拉总裁孙陶然在《创业的三十六条军规》一书说,梦想是唯一的创业理由。与其他创业者一样,艺人们换上创业的赛道,除了有个人自驱力和梦想指引,同时也会受到行业大势的影响。
有一个事实是,在早期无视音乐版权的互联网播放环境的冲击下,中国唱片行业萎靡,销量连年下滑,很多音乐人不得不依靠“副业”来支持“主业”。2010年,著名音乐制作人宋柯开始筹备自己的烤鸭店,次年他辞去了太合麦田CEO的职位,虽然这家公司签约了李宇春、刀郎的数字版权。2012年宋柯的烤鸭店开业时,关于“唱片已死”的感叹让无数音乐人唏嘘。但很快他和高晓松又一起转向恒大音乐任职,直至在2015年二人双双进驻阿里音乐。随着,数字音乐版权环境向好,似乎又在宣告其实音乐未亡。
许飞也告诉记者,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踏踏实实做好艺人就好了。”既然可以依靠音乐生存,那么创业就可以不顾及商业利润了吗?
也曾有人发问,“超女转型”要创业是为了for fun还是for money?问及这个问题,许飞直言,如果这件事情不赚钱,她觉得是“犯罪”。因为让老师们凭借音乐而生活体面的目标就无从谈起。“不是不在乎经济利益,而是出发点是更大的心愿。”她希望能为更多人提供真正的服务。她愿意把大部分收入分配给授课老师,因为如果真的帮到所有人之后,她自己自然会成为收获更多的人。
跨界并非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许飞深知每一行做好都不容易。她并不认同“转型”或者换赛道就可以成功的理论。如果在一个领域内做不好,换到另一行也不一定做可以做好。反而在当下的领域深耕,努力做到最好,才会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持续发展的力量。
看准了吉他培训市场的供需不平衡,加上又是自己所热爱的吉他事业,所以,这个方面她一做就是七年。
起初会多一点关注,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产品和内容
吉他私塾的定位是打造“音乐便利店”的商业模式,针对以兴趣为出发点的零基础音乐小白,不以谋生或考级为目的来学习吉他。许飞认为,大多数人对音乐的需求是带有场景的,比如表白、求婚、生日或者亲子间互动等。根据积累的场景需求,私塾会设计不同的课程。
学习音乐真的如此简单吗?许飞说,一般来讲,上完课回去后能每天练习,三天就可以完整弹唱一首简单的曲子。如果不练习,则可能需要时间更长,因人而异。这种便利、快餐式的学习或许并不能达到很高艺术造诣,“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破坏你对音乐的想象力,不会让你觉得这件事情枯燥。”许飞说。
也有少部分学员会希望认真系统学习下去,私塾也会有相对专业的课程,但是,大部分人的需求还是兴趣为主。“音乐变为一种自我表达的工具,这就是我们的定位。”
她认为,音乐教学的市场非常广阔,因为没有人能抗拒音乐。在音乐教学领域跨界创业比较知名的,还有胡彦斌的在线音乐教育平台牛班,目前在上海、北京、南京、深圳也开设了线下校区。第一批线上明星导师如谭维维、丁当、郁可唯等成为平台流量拉力,但是,发展到线下后,音乐学堂是否能满足更多学员在可承受经济范围内提升演唱、弹奏水平,才是最终市场竞争力。
关于这一点,许飞认为,在早期宣传过程当中,“许飞”这个名字会有一些明星效应,吸引一些好奇的人来参与。但时间长了,不但不太容易借力,反而因为你是“许飞”,学员的要求会非常高。如果没有达到他们的期待,他们很容易失望,认为你做的并不好。
“艺人的创业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会比别人多到一点点关注,但是能不能持续做下去,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内容。”许飞说。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目前吉他私塾的学员大部分并非是许飞的粉丝,而是更多音乐小白,如喜欢音乐的白领、学生,还有一些希望进修的明星艺人。而私塾的老师主要是国内专业学校毕业的比较好的吉他乐手,一个校区有二三十个老师。
非专业选手可以找专业团队
对于艺人来讲,跨界商业的成本较低,往往是“有余力则创业”,不至于像一些草根创业者一样抵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许飞坦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并没有那么饱和,除却做音乐,她还有时间去学习其他技能、结交朋友。
偏感性的艺术行业与偏理性的经营管理之间的矛盾,以及明星时间和精力的分散,成为人们质疑明星创业成功的主要因素,往往把他们当做“非专业玩票”选手。确实,除了幸运,许飞认为吉他私塾的第一家店铺能持续经营,自己确实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有足够耐心,进而做出一点点口碑。生于吉林,许飞的父母早年在东北就经营自家餐厅,跟随女儿来北京后,许飞曾帮父母在北京投资了一家餐厅,由他们负责经营。看似不沾烟火气的许飞,有自己的独家经营心得。不过,她也承认自己并不擅长带团队,做得也不好,并且自己管理很累。
这两年,私塾专门聘请了职业经理人和其他运营管理者,具体事物由他们负责,而许飞只需要跟管理层交流、探讨。她说,这是一种“自知之明”。请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这一条是创业者普遍应遵行的法则,事必躬亲未必能孵化出好结果,特别是作为公众人物,经常分身乏术的明星,则更需要靠谱的合伙人和团队。
吉他私塾在去年已经完成了天使轮融资,而投资人也都是许飞的朋友并且成为私塾的联合创始人,比如擅长融资的优客工场CEO毛大庆、擅长运营的悦跑圈CEO梁峰,以及光线传媒副总裁刘同。除了可以整合资源形成合力,重要的是,“他们并不会去干预我的想法。”许飞说。
融资之后,这部分钱主要用来扩大公司队伍。目前,私塾的线下店还主要依托优客工场在北京的布局,共发展了六个校区。许飞表示,今年会广州、沈阳等城市开设旗舰店,同时也会有新的诸如优客工场角色的合作伙伴加入。
音乐创作与音乐创业的异同
当问及创业中感觉最吃力的事情,许飞回答:“我觉得想做好都会吃力。”她深切感触到,现在做音乐基本没有门槛,会两个弦就可以当“创作歌手”,但是如果想创作出既能经受住市场检验,同时在人文关怀上达到一定高度的作品,一定不是随便做着玩就可以的。从这点上看,创业和创作没有差别。目前创业门槛降低,但要创造出既被市场接受又能对人们生活有贡献的产品,而不是简单抄袭或者复制,依然很难。同时,音乐创作更难的是,“它不是光投入精力就可以的,不是说你去创造就可以做得好。”许飞说。在创作上更需要时间积累、汲取,跟创业不太一样。
其次,相比之下,音乐创作更向内,需要与自己对话,而创业则更向外,风里来雨里去。创业让许飞单纯音乐人的生活更丰富,但也面临着一般创业者都需要权衡的问题——如何适度营销自己?
“时间怎么分配,是不是要每天出去social?”她认为,当自己的产品做得足够好的时候再去宣传、推广才有意义。七年创业历程,她很少应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选择的不一样,包括产品属性也不一样。”
音乐是核心,创业和跑步都是自我提升途径
许飞去年参加了“联想之星”创业训练营,这是她几年创业征途唯一一次专业学习。确实,她感觉在这里的学习速度远远超过自己去经历,汲取创业经验的渠道更多。喜爱读书的她,现在也会阅读诸如《创业维艰》、《异类》、《从0到1》和吴晓波出的商业类书籍。
如果创业是与音乐并行的学习途径,跑步对于许飞来说,则是为音乐创作而生的学习方式。她把跑步看做提升自律能力,学习时间管理的一种方法。从2014年2月开始跑马拉松比赛,她是当时国内第一位完成世界六大马拉松赛事的音乐人。跑步为她的音乐创作带来了很多灵感和能量,新专辑的整个创作背景都是奔跑在日本、柏林、成都等世界各地。 “我相信不会有人天生喜欢跑步的。”许飞仿佛在说,没有人生下来愿意“自虐”,也道出了坚持跑步之难。作为纯粹的生活兴趣,“我并不是说多么热爱它,我其实是感谢它的。”
她告诉记者,音乐、创业和跑步几乎各占她个人精力的三分之一。不过当她站到台上演唱的那一刻,她希望观众看到的是一个纯粹的音乐人在享受舞台,音乐仍是她的主业。
目前,吉他私塾的愿景是“让三亿人弹起吉他唱起歌”。问起“三亿”的数字是如何来的,许飞解释这与中国手游用户数量有关,她希望有一半玩游戏的人能够弹起吉他、唱起歌。“我相信这并不是很奢侈的事。”根据艾瑞咨询2017年发布的《2017年中国网络游戏行业研究报告》数据,2016年移动游戏用户规模约5.21亿人,而PC端游戏用户规模约为4.84亿人。目前私塾还主要是线下教学,许飞透露,“一步一步来,我们进步很慢,但是我们会做线上的吉他培训。”一直慢慢走的许飞,并不着急飞得很高。
峰瑞资本董事张炬告诉记者,其实创业的成功率甚至低于2%。所以,不过度对明星创业者追捧或质疑,他们本质上只是资源多一点的创业者。找专业的合伙人和执行层,适度利用自带的明星光环,踏实做好产品和内容,是创业者们需要做好的心理准备。对于名气更大、资源更多、商业才能更突出的大明星玩家来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商道也是需要遵行的。品牌永远是资源,而个人品牌要永远靠谱下去更需要不断提升、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