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才找到那个工业区,大门有保安根本不让我进。又累又饿的我,本来在火车上一天都没正经吃过饭。我茫然地走进工业园对面的居民区,找了一家小店吃了一份二块钱炒米粉。
走出小店顺着人流往前走,路两边都是摆摊的,有各种小吃,烤红薯,炒板栗,湖南臭豆腐,烤鱿鱼等。还有卖袜子,背心,短袖,拖鞋。下班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在各个摊位前驻足挑选。各种叫卖声,各地的方言汇集在一起,不逊于老家的赶集。天完全地暗下来了,我只有一百多块钱,住不起旅社。我想寻个地方过夜。
一直走到一个小河边才看见一个公园,满园草坪,间或有几株小树,有几个键身器材,一个单双杠。在一个角落里有两簇茂密修长的竹林,旁边有一个公用侧所。我高兴地跑进去,一看太好了,有水笼头正滴着水,我立马拧开阀门舒舒服服地冲洗了一番。出来找到一个长条水泥凳,解下背上的帆布包当枕头,在水泥凳上平躺下来,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才趟下一会,长腿蚊嗡嗡嘤嘤地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密集地向我发起总攻,叮咬的我痛痒难耐。我只好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把头脸蒙上,脚踝部也裹上。迷迷糊糊地和蚊子做斗争,直到后半夜才沉沉进入梦乡,早晨醒来看到凳子旁,晶莹的露珠沐浴着青新的草地,我想坐起来,却发觉我的肌肉骨骼己不听我使换,僵硬麻模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可以自由转动,我试着从手指开始轻微地伸屈,漫漫地胳膊可以动了,双手支撑着勉强坐了起来,然后再用双手按摩腿脚,渐渐地活泛起来。终于可以迈步行走了,我就去玩单杠做引力向上,我知道必须要进行活动,这样才不会落下病根。一直锻炼到筋疲力尽,热汗淋漓才去洗嗽。这时才发现颈部,脚踝部,手胳膊一片片,针尖大的红出血点密密麻麻。
太阳初升,微风拂面,凉爽宜人。我找了个早餐摊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包子。我现在特珍惜手中的每一分钱,只做保命维持生命能量用。
父母供我读书己债台高筑,在我们农村老家,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这是普遍现象。不仅自食其力就此开始,而且还要帮衬家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没有人再开口向家里求救要钱。都是报喜不报忧。
我满怀期待地跑向工业区,大门墙上贴了几个招工广告,我一看是两个制衣厂在招人,但只要熟手车工。希望落空了,背着行囊顶着烈阳,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眼睛搜寻着招工广告。
一连几天我进行着地毯式搜索,也没能找到一份工作,每天吃两餐也从没吃饱过,都是半饥饿状态,今天感觉特别累,脑袋晕乎乎的,腿也越来越沉重,走不了多远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一坐就想躺下来。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书上说,红军长征时一躺下就永远也起不来了。我现在一躺下就想美美地睡一觉,头脑混沌一片。
拖着极度虚弱疲惫的身躯走进一家小卖部,店主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我瞅了一眼电视屏幕,正在现场直播香港回归英国下国旗的画面,我当时精神一振原来是香港回归日,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庄严肃穆的场面令人心情澎湃。我买了一瓶五毛钱的汽水漫漫地啜饮,一直看到结束。
太阳落山了,我这几天找了一个停工的建筑工地,我用散落在地上的木板支了个地铺。在黑暗中对蚊虫进行着极力的防御。仅剩几十块钱了,心急如焚,我己不在乎什么样的工作了,只要能给我提供吃住就行。我多想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己经好几天了,在这炎热的南方夏季,几天不冲凉我感觉浑身不自在,黏腻的汗渍,臭烘烘的脚。我成了一个标准的乞丐模样。
又被蚊虫揉躏了一夜,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日出。今天我走的更远,看到一个女孩在贴招工广告,我问她啥厂,她说做打火机计件工资。我一听她说话口音有点象我们老家的,就问她是哪里人?我说我是湖北的并把情况简单地给她做了介绍。她看着我惨兮兮的样子,说她也是湖北的。带着我填表登记,办厂牌饭卡,分配宿舍,忙完问我今天能能上班吗?我说我要买被褥收拾一下,明天上班可以吗?她说那你明天早上八点正式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