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厅里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到了七点。
许彦同从路上直到这会,都在兴奋的说着最近工作上的进展,尽管应秉礼对这个几乎说的上一窍不通。
“稍等,接个电话啊。”许彦同比了个手势,带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应秉礼有些无聊的戳着餐具,兴致厌厌。本来想着给许彦同过个生日,聊聊天吃吃饭,可是这家伙一门心思全在工作上。小时候的许彦同聪明又淘气,带着她上树掏鸟蛋下水摸泥鳅,上学以后也是挤着空寻时间到处疯玩四处旅行。没想到工作以后,这家伙倒是收敛起不着调的性子,一门心思做起了科研狗,连周末都爱泡在实验室,也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能见他插科打诨四六不着调的一面。
“天哪,”许彦同收了线,回到座位上,一气喝了一大口水,显而易见的激动兴奋,这种生动的表情已经很久不在他的脸上出现,让应秉礼回想起以前他做了恶作剧没有被老师发现时候的样子。
“你知道么!我也许可以参与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天哪,我都没有敢想象过我有资格……我的天哪,这是一个会让全人类都震惊的项目,一个改变世界的……”
“好啦,能不要老是谈你的工作了么?”应秉礼打断了他。几十秒内,许彦同都说了好几次天哪,而她一点都不能理解这种兴奋点——好吧,事实上她也能理解,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实在不想在这种情景下和喜欢的男孩探讨生物学拯救世界的事。
“呃,抱歉,我太激动了,哈哈,那……你说点什么吧,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你说你负责那个什么属种测试仪,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属种么?”应秉礼真是忍不住想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动物,八成是头蠢猪。
“怎么,看不出来你还信这个啊?哎,你可能要失望了,咱俩的属种,可谓是驴唇不对马嘴......”
“谁问你这些啦!”看见许彦同促狭的笑,应秉礼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你不信这个,你偷偷去测我的做什么?”反将一军。
许彦同突然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拉过秉礼的手,“我,我是为了保护你。”
服务员很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上了菜。
“咳咳”,应秉礼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把手抽了出来。这句话来的没头没脑,可她听了还是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他们俩一直保持着暧昧的关系,但谁也没有捅破过那层窗户纸。
“呃……对了,说起这个,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不要随便去医院测自己的属种。”许彦同突然强行转换了一个话题,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还是什么,难得有点严肃地说道。
兽性基因被发现虽然已经有四十几年,但测定个人兽性基因属种的技术能够普及还是近几年的事。不久前,新闻里还报道说有提案建议以后新生儿出生后的检查项目要增加属种测定,看起来以后连身份证基本信息里都要包括这个玩意。
可是属种测定刚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彦同就让她不要去医院里做测定。那时候他们还在上大学,他给的理由是,他的导师就是研究这个的,过两年,他也能熟悉这门技术了,去医院花那个钱没必要。
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应秉礼问道。
“会被留下记录。”
“那好像也没什么啊?连新生儿都要录入这个信息了,以后我们在普查的时候也会要求录入的吧?”
“……有时候……测得会不准。”
“?”应秉礼总觉得许彦同的话似乎意味深长。
“好啦,不是你说不谈工作的嘛,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小礼,你是什么属种的?”同事李姐凑过来,“小王“斥巨资”买了一台测试仪,你想不想看看?嗳我以前也不太在意这个的,不过结果还真有点意思。”
那天和许彦同吃过饭之后,应秉礼总是会想起他说的那句“驴唇不对马嘴”和“是为了保护你”。他们俩的属种差别很大么?难道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可是经过后来一打岔,最后也没再继续问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属种,许彦同又像是有些想遮掩什么似的语焉不详。秉礼忍不住会好奇,虽然他说不要到医院测试,那么这个新出的检测仪,既然是他们研究所开发的,应该没关系吧?
刚好那天从许彦同那里借了本书,里面发现了一根他的头发。
“你俩都是马。”小王跑过来把手机屏幕使劲凑到应秉礼的眼前,“看看看!都是马!很配呢!呵还真准哎,我就猜你是马......”
是么?那为什么他会说,驴唇不对马嘴呢?
“【马】:性格:忠厚,踏实,性情温柔,男性多表现为......”应秉礼躺在床上看着从许彦同那里顺来的《你不知道的兽性基因》,除了前面一堆对兽性基因的理论解释之外,后面附录居然是这样网上随处可见的性格分析,玄玄乎乎的,真的是科学?
她觉得有点儿困,干脆把书一扔倒在床上,快要睡着时一个奇怪的想法迷迷糊糊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动物种类那么少,人类身上能发现属种也就是那么二三十种,这样看来,环境恶化之前,世界上曾经有那么多种动物,老祖宗们要知道能按照属种研究性格,恐怕是研究个几天几夜也研究不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