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的“公务员”考试

《考城隍》是《聊斋志异》的第一个故事，整个故事没有过多的鬼气和妖气，反而充满正气和“神气”。

故事讲述了蒲松龄姐夫的祖父宋焘，病重入冥，参加了一场特殊的考试，并且考中“城隍”。因七旬老母无人赡养，被准假九年，等到老母亲去世后立刻走马上任。

故事中最引人乐道的便是宋焘神秘的遭遇，但真正扣人心弦的是还是神明给予的考题：一人二人，有心无心。这一题直指人心，而测量人心也是城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何为城隍？

传说每座城郭皆有城隍，而城隍就是城郭的化身。

城隍最早是指城墙与护城河，《说文解字》中说：

“城，以盛民也”

“隍，城池也。有水曰池，无水曰隍”

班固在《两都赋序》中有记载：

“京师修宫城，浚城隍”

后来城隍逐渐发展成冥界神职，其主责有两个：

1.护国护城

2.对辖内生灵奖善惩恶，司人间生死祸福

城隍的赏罚标准就是对人心的测算，比如在上海城隍庙有这么一副对联：

“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又太上感应篇有言：

“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

宋焘的答案

在这场神秘考试上，宋焘一共提交了两份答卷。

首先是他对“心与行”和“善与恶”的辩证讨论：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有恶不罚”。

有心则有意，有意则有所图，有所图则伪，伪则奸，奸则恶，恶则不善。

其次是当他听到死而为官的第一反应：

“顿首泣曰：’辱膺宠命，何敢多辞？但老母七旬，奉养无人，请得终其天年，惟听录用’”。

且不论宋焘的言论是否符合当前的社会价值观，但百善孝为先，他的行为和他的回答高度一致，所谓心行如一。

聊斋聊心

很多人在讨论蒲先生为何要把《考城隍》作为整本书的第一篇？有人认为这是因为蒲先生屡考不中，遂将自己化身宋公入冥为官；也有人说这是因为百善孝为先，此故事重点强调孝道，理应放在第一篇；还有人表示第一篇强调考试，且全书藏头一个予字，末尾一个恨字，是在表达自己对科考的不满。

但根据故事中神明对“心”的考量，以及长山张某送给宋焘的离别诗的内容来看，可以姑且认为：

1.宋焘的答案就是蒲松龄对人心善恶的评判标准。

2.《考城隍》就是是蒲松龄为全书做的序，他在此告诉所有读者《聊斋志异》的真正内容：写鬼写狐写人性，聊古聊今聊人心。

“有花有酒春长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简单讲故事

1.宋焘入冥

宋焘近日身体不爽，正在家卧床休息，忽然有一个官吏打扮的人出现在他床前。只见这人一手拿着文书，另一只手还牵着一匹白头大马。

“你是谁？”宋焘很诧异。

“请和我走，考试快开始了”，官吏并没有回答他问题。

“什么考试？还没有开考呀？”宋焘满脸疑惑。

“快走！”官吏明显不想废话，一个劲儿的催宋焘上马。

宋焘非常无奈，只好拖着自己不爽的身体爬上马背，和官吏一起出了家门。这一路所经之处宋焘都非常陌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前面出现一座帝王之都。进了城宋涛又被带到一座壮丽的宫殿，只见殿上坐了十多个官员打扮的人，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咦？等等，那是…？关，关帝？！”宋焘一脸震惊。只见关帝在殿上正经危坐，双眼似睁似寐。

2.宋焘考试

此时殿前正摆放着两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似乎有另外一个人正坐在桌前等他，宋焘赶忙入座。不一会儿有一张题纸飞到桌上，上面写了八个大字：一人二人，有心无心。

没多久两个人都答完了题，把写满文章的卷子送到殿上诸位官员的手中。诸位官员看到宋焘在文中写道的“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有恶不罚”都赞叹不已，交相传阅。

这时殿上一官员召宋焘上殿，下令说道，“河南缺一个城隍，你很称职”。

宋焘这时才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赶忙下跪磕头，哭诉道，“感谢诸位神明抬爱，本来不敢推辞，但家中尚有七旬老母无人侍候，请允许我为老母亲养老送终后，再去上任！”

殿上正中间坐着一个帝王一样的人，他命令查看宋焘母亲的寿籍。有一个长胡子官吏捧着寿籍册翻阅了一遍，禀告道，“还有九年阳寿”。

就在众位官员踌躇时，关帝捋着胡子说道，“不如让张生代做九年城隍”，然后他对宋焘说，“你本应立即赴任，但念在你有仁孝之心，就给你九年假期，到期后应立即奉召赴任！”然后他又勉励了另外一个人几句，然后二人磕头退出殿外。

3.宋焘还阳

那人一直把宋焘送到郊外，他告诉宋焘自己姓张，是长山人，并且赠给宋焘一首诗，其中两句这么写道：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宋焘骑上马和张生告别而去，一直走到自己家中，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梦中醒来。此时他已经死了三天了，是母亲听到棺材里有呻吟声，把他从棺材里扶了出来，半天后才能开口说话。后来他打听到果然有一个长山张生在那天去世了。

4.宋焘赴任

九年时间转眼就到，宋焘的母亲果然在最后一年去世了。宋焘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又把自己洗漱穿戴干净，在房子里也安然去世了。

宋焘的岳父在城内西门边居住，忽然看见女婿骑着华丽装扮的高头大马，带着很多的车马随从来到他家，向他深施一礼，拜别而行。全家人都很惊疑，还不知道他已经成神。直到有丧讯传来才知道，宋焘已经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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