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根烟,每次都熏的眼睛睁不开。“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生也没那么长。”这是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被知乎推送消息引起注意看到的话。
她想着:有谁值得,执迷不悟,悔恨一生,大好时光,缠绕在不着调的破事儿上,人间值不值得,你有没有走完过?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儿,过的叮当快乐又欢脱,伸手抹了把眼泪,赶忙照照镜子又补了补眼线。待会还得出去吃吃喝喝撩撩小哥哥。忘了这是她第几天心无旁骛的洒脱,这次是她真的坚强。
我见过她,见过她抱着自己蜷缩在床上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眼泪擦也擦不完,我想这姑娘脑子里怎么水这么多,三两个小时的哭,眼泪还是源源不断,放她去干旱地区再配个渣男,还南水北什么调啊?过会儿她安静了,用手不停的顺气儿,她说心好疼,生理反应的疼,是真的疼,你懂不懂。好好好,我懂……我怎么不懂。
多少人问过她,到底怎么了,她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不愁吃穿,还他妈哭什么哭?她撇撇嘴马上又要流眼泪,身边的人劝她,哎呀姑娘,你怎么这么脆弱啊?你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啊?哎呀姑娘,你是不是失恋了?为了一个男人你可不至于呀。我看见她心里的一把刀了,每当别人这样对她说一句就在她心上扎一下再用力往下划,重复无数次。
对啊,她怎么这么脆弱,承受力还这么差?
你怪她什么都不跟你讲,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或是关心吗?愚蠢,谁愿意一遍又一遍撕开自己的伤口让别人看看有多深啊。舔都来不及舔就要笑着编成故事情节去聊天啦,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有没有经历?听的刺不刺激?她一边讲一边得多骄傲啊,看吧,你们都没有过吧?老子可是亲身经历哦!牛不牛逼,厉不厉害,崇不崇拜?你也来试试啊!
那天她走在我身边,忽然笑了。她说天气真好,真开心。
忽然我忘记了她一直是个极度简单的人,她曾经是活跃气氛的人,是饭桌上侃侃而谈的人,两年以后再见到她,周围的气氛不跳跃了,是不是时间让她沉着不莽撞了?想和她一起去见见新朋友,竟然怕生了,她说不知道怎么了,如果新认识别人心跳的快起飞了。想一起去聚餐,可她厌倦了三个人以上的所有活动。她想要努力的靠近别人的时候,又害怕自己的好心打扰到大家而停止了所有。
拥有好好爱一个人的能力,和坦然被爱的能力,真的还是难。
前几天凌晨两点多,她窝在床上动也不动,我撩开她的短发看见枕头和被单都被她哭湿了,这次也足够惊天地,开始只是躺在那里默不作声,后来滚来滚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天生爱哭,老子真是没辙,可是,可是,我没见到的又有多少个晚上她是这样子的?是不是连拿纸巾都要自己爬起来去找啊…哎,又要哭到什么时候啊。
不过可喜可贺啊,这竟然是她痊愈的开始,最后一次不要命的哭,谢天谢地,那天晚上一定是她的血槽清空经验值满格哔的一声让丫升级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有波纹,头发丝里有微风,就连她白色T恤上细微的压痕都像她笑起来时鼻子上的小褶皱。
她一边啃着兔头一边跟我说:“喂!我好了,我一下就释然了。原来真的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去反反复复重蹈覆辙啊。我跟你说……”她告诉我她最近的悸动和想法,点了支烟。我劝她,别抽了,你又没有瘾,干嘛啊?
她按着打火机,点那个永远第一次点不着的烟,点着也永远呛眼睛,她一边眯眼一边眨巴,就像饭店门口的中年油腻大叔喝完酒抽着烟送朋友一样,可是她年轻的样子和白色的皮肤还有青黑色的黑眼圈在一波波浓浓淡淡的烟雾里还是很动人的,一个活生生的青春站在我眼前,我总想抱住她,告诉她:“我在你心里,一直都在。只是有时候,你看不到我。有时候我被你繁重的心事压的起不来。”
她说她以前总是看别人的故事,哭也好笑也好。觉得离自己好远,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原来那是因为还小,人生这么长走着走着就要长些花花草草,跑着跑着就要飘飘雪花,看着看着就要淋淋大雨,不是你没有,只是还没轮到。不是抱怨,因为每个人都有故事,她笑了笑:“算了我就不说了。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能让她说出来“没什么”这三个字的时候费了多大力气,需要时间需要太多自己内心的战役,表面上没有风浪,可能心里爆发了多少次鲜血淋漓才换来了今天的一句“没什么”
她放下酒杯,告诉我:“就算受伤一万次!老子也要在第一万零一次的开始张开双手去拥抱下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和伤害,就报复施加给另一个人,这不公平。我可以不管不顾迎接每一个下一个。对感情忠诚的人,永远不会太差。”仰头喝了杯底的泡沫。
她自己离开家很多天了,她找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那颗重新跳动的心脏。
她也丢了很多,比如说即将被确诊的病例报告和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