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姐

 

最近两三年,母亲常常给我提起我不曾有丝毫记忆的大堂姐。母亲每每给我讲述大堂姐时,都会忍不住叹息惆怅,说不出的难过之情。

大堂姐是叔叔家的大女儿,似乎比我大两三岁的模样,我对她从未有过记忆。母亲对她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她的儿时和少女时代。

母亲口中的大堂姐儿时是乖巧听话的小姑娘,时常照顾弟弟妹妹,帮家中大人干农活。少女时代的大堂姐勤劳能干,做一手好针线活。可惜的是大堂姐命运多舛,令人叹息。

人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大堂姐的一生就是嫁错郎最好的明证。大堂姐的第一次婚姻是嫁在了同村,昔日的乡邻成了今日的婆家,反而有了无数的矛盾。最深的矛盾就是大堂姐婚后一直没有怀孕,时间长了,婆婆整天骂来打去,丝毫不见了平日乡里乡亲的情分,丈夫也对她是非打即骂,没有丝毫的怜惜,不久,她被扫地出门,回了娘家。想想我小时见过的陕西老家人,心中一点也不奇怪。

第二次的婚姻是嫁在了邻村,大堂姐那时是很自卑的,几乎沉默着天天干活,对后面的丈夫小心卑微的伺候着。大堂姐很快有了孩子,并且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即使是这样,大堂姐的命运也没有改变多少,反而更加恶化。后面的这个丈夫越来越厌恶大堂姐,我不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厌恶,厌恶到了什么程度让他对大堂姐的暴力始终在升级,到最后时,大堂姐已经被打的精神失常,眼睛也被打瞎了一只。看着母亲伤感的表情,我静静的问母亲:不是说在农村,娘家就是后盾吗?叔叔婶婶没有管吗?母亲气愤的说:不知道你叔叔怎么想的,一回来他就骂回去,后来就不让进门了。我惊异的问:为什么?他只要说一句话,她就会好过一些啊!母亲沉默了半天:你大堂姐是苦命人。我突然想起来,问:那婶婶没管吗?我印象中女人为母则强,现在依旧记得母亲为我们姊妹几个和人大吵的情景,自己当母亲时,护女儿如护鸡雏。母亲叹息说:你叔叔不管,你婶婶也不敢管。我问:那现在呢?母亲说:大概七八年前,疯了的大堂姐在外面四处游荡时被人拐走了,从此再也不见踪影了。去年回去给你爷爷奶奶上坟,我还问过你婶婶,你婶婶就说拐了也好,到别处说不定是条活路呢。说完,母亲长长的叹口气,女人啊!一辈子不容易啊!遇见不好的人,更是苦一辈子。

我听完沉默了很久,我知道叔叔家有堂弟堂妹,不知道还有这个大堂姐。我也不曾从别人嘴里听到过,连叔叔婶婶也不会提起她,堂弟堂妹也从未提起,不知道有人记得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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