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
我最终还是被陆羽背了回去。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我知道,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总得有个人先开口打破这僵局,可我已经无法面对她们。我将自己反锁在客房里,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晚上,注定无眠。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任谁敲门都没有理会。我独自坐在床沿看着窗外天边的太阳落山。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红色,然后那红色慢慢淡去被夜色吞没。
我忽然很想念方嵊。不,我不能想他,他同意欺骗了我。可是,我又能想念谁呢?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还有我那从未谋面的父亲。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甚至忘记了腿上的伤痛。
方嵊拿着备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我还在黑暗中发呆。伴随着“啪”的一声,原本漆黑的房间亮堂了起来。我转过头,盯了他好一会儿,动了动嘴但没有吱声。
“若捷!”他坐到我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若捷!”见我没有理会,他又喊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合起伙儿来骗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真的。”他站起身半蹲在我面前,双手摇晃着我的肩膀,脸上满是惊慌。
我受伤的腿跟着身子晃动了起来,痛感瞬间袭来。“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方嵊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地问我:“你哪里不痛?哪里不舒服?”
“哥,你快带我姐去医院吧。她的腿昨天晚上摔伤了……”陆羽忽然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
“为什么昨天不带她去医院!”方嵊抬高了声音,语气里多少有些责备。
“镇上的卫生院里晚上没有值班医生……白天她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我们都不敢打扰她。”
“若捷,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方嵊弯下腰顺势就要抱我起来。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我的伤腿。
“啊,疼!”
“乖,忍一忍,我们马上去医院。”他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方嵊将我抱上车,在镇医院做了简单处理,并让医生将我的左腿固定了起来。这才驱车开往县城。然而最近的医院也花了一个小时才赶到。
“哎,错过了最近治疗时机,你这左腿,怕是很难复原了……”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拿着我刚拍的片子,直摇头。
“那我的左腿以后还能走路吗?”
“走是能走,但是恐怕很难完全康复!”
“医生的意思是……会瘸吗?”方嵊犹豫着看向医生。
“可能性,非常大!”
……
陆羽和肖妍赶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方嵊为了送我来医院,开走了陆羽的车。他们也只得坐大巴过来。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大冬天的也不好开窗户,整个房间闷得令人感到窒息。我带着两个口罩,却也阻挡不住消毒水塞满我的鼻腔。
陆羽和肖妍不住地道歉,说着说着话音里还带了哭腔。我本就烦躁,听着他俩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更是心烦意乱。
“方嵊,很吵!”我只能使唤他。
想想我可真是倒霉,自从认识陆羽,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住院了。上一次为了他抽血抽到晕倒,这一次又被他气得摔断腿。我想我和他大概是八字相克,又或者前世是仇人。
方嵊用牙签叼着苹果递到我嘴边时,我还在胡思乱想。他以为我还在为刚才的吵闹声心烦,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已经应你的要求将他俩轰走了,你就别生气了呗!”
我瞪了他一眼,偏过脑袋假装睡觉。肚子却不适时宜地叫了起来。
“嗯,妈妈我饿了!”方嵊将脑袋凑到我的腹部,奶声奶气地学着孩子的声音自说自话。
“乖,爸爸这家给你弄吃的。”他恢复正常的声音。
“爸爸手里不就有吃的嘛!”他伸手指了指被他切成小块泡在碗里的苹果。
“哎,妈妈生气了,不理爸爸了。你帮爸爸哄哄妈妈好不好啊?”
“妈妈,妈妈,小小捷饿了,要吃果果,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方嵊眨巴着眼睛,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你神经病啊!”病房里忍俊不禁的笑声,让我燥红了脸。我夺过他手里的牙签,将苹果嚼得“咔咔”响。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端起桌上泡着苹果的那只碗巴巴地瞧着我。
“你还想吃什么,我让陆羽给你做了送过来。”方嵊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别给我提他!”
“好好好,不提,不提。”看着我将碗里的苹果吃完,他这才放下碗,缓缓站起身。“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去。”
“小伙子,你出去给你媳妇儿买份黑鱼汤,或者排骨汤。缺啥补啥,知道不?这吃东西啊不能紧着喜欢啥就吃啥,得补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呐,小伙子!”隔壁病床的老大爷,语重心长地嘱咐方嵊。那眉眼之间尽是慈祥。
“好的,大爷,谢谢您,我这就去。”
看着方嵊远去的背影,老大爷又开口了:“你这小相公,人还真不错啊。小姑娘有眼光啊。嗯,这一点你就随你大妈,哈哈……”
我一时苦笑不得,合着老大爷这是连着自个儿一块夸了。
坐在一旁的大妈,乐呵呵地瞧着大爷,嘴里嘟囔着:“老不正经!”偏过脑袋又冲我笑了笑:“我看那小伙子啊,确实不错。小两口的吵吵架,床头吵,床尾合。他低头认错了,你就给个台阶,这事儿啊就翻篇了。人这一辈子啊,没啥过不去的坎,健康平安最重要,你说是不是啊,老头子?”
“是是是,媳妇儿说的,那永远都是对的。哈哈!”
看着眼前的大爷大妈,我心里的阴霾总算慢慢散开。我可以原谅方嵊,毕竟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可是陆羽,我又该让我如何去面对?
从我一出生,我就是一个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孩子。忽然之间,从天而降一个弟弟,跟我还不是一个妈生的,这让我怎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