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 (散文)

      1938年,蒋经国在赣州当专员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叫章亚若的女人。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爱上了这个丧偶并带有两个孩子的寡妇。但颇有自知之明的章亚若断然拒绝了蒋经国这突如其来的爱情。可是,蒋经国却深深地爱上了这位擅长书法与诗词,并且文笔不俗的才女。在爱情魔力的驱使之下,他完全忘记了在他漂泊苏联期间,深爱上他这个苦力工人的俄国姑娘芬娜了。当时芬娜只有16岁,她不但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为他生了两个儿子。而且还追随他在1937年阔别故乡来到中国……

       蒋经国为了追到章亚若,他就利用手中的权力,把她安排到专署秘书室任自己的秘书。期间,章亚若陪同蒋经国到各县巡视、抓赌、禁鸦片,整日形影不离。她还用她不俗的文笔将蒋经国的业绩写成文章报道在《青年报》上。蒋经国和章亚若还相互起了“慧风”和“懋云”的笔名,常常联名发表文章与政论。

       蒋经国对章亚若不断表示相思之意的一片痴心,终于打动了章亚若一直以来坚守着的芳心。1941年,章亚若怀孕了。她想当然地向蒋经国提出了结婚的要求。可是,当蒋经国把要与芬娜,当时已改名为蒋方良的妻子离婚再娶章亚若为妻的打算,作为喜讯告诉父亲时,蒋介石则暴跳如雷,他断然要求儿子立即切断与章亚若的往来,并且不许把孩子生下来。当时,蒋介石对蒋方良隐忍与善良的性格,已达到颇为欣赏的程度。他曾对儿子说,能娶到蒋方良这样的妻子是你的福气。当然,蒋介石最为恼怒的还是儿子的有违常伦。

       蒋经国面对父亲的决绝,他只好表面上应诺服从,暗地里却把章亚若送到桂林给隐藏了起来。1942年3月1日,章亚若在桂林医院,为蒋经国秘密地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婴。并取乳名为大毛和二毛。这对双胞胎兄弟,就是后来的蒋孝严和蒋孝慈。在章亚若生下儿子几个月后的8月14日,在参加过一个叫邱昌渭家的晚宴后,竟然突发上吐下泻的食物中毒症状,而被送进了桂林医院。然而意外的是,章亚若在医院里被医生往左手血管里注射了一管针剂,仅仅几分钟后,她就大叫一声骤然身亡。这一天是1942年的8月15日。守在章亚若身边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可怜的章亚若死的时候浑身发黑,她仅仅活了29岁。当蒋经国听到章亚若的死讯后非常震惊。他颓然瘫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着接过章亚若的遗物,一言不发,泪下如雨。以蒋经国当时的身份与地位,要查明心爱之人的死亡真相,并为其报仇应该不是难事。但他却没有声张,也没有去追究。他只是让他的亲信王制刚和好友丘昌渭二人匆匆赶往桂林,将章亚若安葬在了桂林东郊的凤凰岭上。

       蒋经国对章亚若的死万分悲痛,然而他却无可奈何,他只好带着两个儿子黯然地离开桂林,返回了江西……

       对于章亚若的死,当时,社会上纷纷传说,是在医院里被人注射了毒针。还有人更具体地怀疑是戴笠干的,也有人说是陈立夫所为。然而真凶到底是谁,时至今日仍然是一个没有定论的悬案。

       1987年的秋天,在台北某所官邸内,因重病缠身,躺在床上,而将不久于人世的蒋经国。在意识模糊不清的状态下,嘴里还不断地呼唤着他心爱之人的名字:“亚若,亚若”……1988年1月,蒋经国在弥留之际的病榻上,仍然不停地念叨着的,也是他和章亚若的两个私生子的乳名:“大毛……二毛……你们来看我了”……

       据说,蒋经国是在吐血三升后撒手人寰的。他到死也没能为他的心爱之人报仇雪恨,他也没有能见到大毛二毛归宗蒋氏家族的那一天……

 

       无独有偶,蒋介石的大儿子蒋纬国的结发妻子石静宜,也是在生过孩子的几个月后,因身体虚弱被送进台北最好的一家医院,广州街中心诊所休养时,在四个男性医护人员突然闯进她的病房几分钟后,就因心脏病突发而身亡。当时蒋纬国正在美国考察。他是在返回台北的途中才接到妻子骤然身亡的电报的。蒋纬国在得知妻子的噩耗后,惊讶万分而不可接受。他在匆匆赶回台湾后,就开始多方打听妻子的死因,但是他最终还是以偃旗息鼓,而不了了之。当时坊间传说,石静宜之死,是因美国军服衣料被掉包一案,是蒋经国为维护蒋氏门庭尊严,而假传圣旨予以赐死的。这个说法是由石静宜的学生陈亨,在他退休以后才说出来的,并说这是他亲眼目睹之真相。如果这个说法是真实的话,那么蒋经国“赐死”嫂子石静宜的心态和动机,还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蒋纬国对妻子石静宜一向是情有独钟,深爱有加。在妻子死后,他特意在台湾办了“宜宁中学”、“静宜女子英专”等多所学校,并亲自任董事长以寄托他对发妻的哀思与怀念。直到1997年,他以81岁高龄离世时仍不忘嘱咐家人,在他死后将他与石静宜合葬。

       蒋经国与蒋纬国在当时国民党的政界里均为位高权重之人,一个贵为“太子”,一个位居中将,并且是蒋介石一政一军的两位得力干将,有谁敢胆大妄为加害于他们兄弟呢。然而,他俩都没有能保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连追究心爱之人的真正死因都无法做到。对于章亚若和石静宜之死,社会上的传说尽管众说纷纭。但人们最愿意相信的,还是后来蒋介石身边的侍卫、秘书和目击者所分别公诸于世的叙述。他们说,这两个可怜的女人,均为受总统所赐而死。因为身居庙堂之高的蒋介石,不愿意他的儿子们身边有强势的“外戚”干政。而章亚若和石静宜又恰恰都是那种个性强势之人,多疑的蒋介石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对她们恨动杀机而除之了。

 

       当笔者把这篇文章写到这里的时候,突感无法再着墨写下去了。即使强写下去也只能是无用之赘述了。骤然间,我想起了英国的温莎公爵,他作为英皇室国王的继承人,几乎与蒋经国如出一辙地,爱上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寡妇辛普森夫人,但是伊丽莎白女王在盛怒之下,却没有把辛普森夫人杀掉,而是给温莎公爵一个选择,要美人还是要江山二者必选其一。而温莎这个情种竟然笃定地选择了他所爱的美人。他说: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永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择一遍,我还选择你。与你单独相处,胜过这王冠和权杖,和这一切所有”。 于是,温莎公爵就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的国王。

       而蒋经国却没有这个胆识与胸襟,尽管蒋家王朝与英皇室一样,同样也容忍不下他这个王储爱上一个平庸美人,但结局却殊别以天地。我想这大概就是民族各异的文明与文化吧。用现在最时髦的话来说,这就是特色。而这个中华民族之特色,也的确有点太过于残忍与深奥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温莎公爵与蒋氏兄弟都赶上了。但是,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幸运者中,却没有蒋经国与蒋纬国兄弟的身影……

       白居易有一首《后宫词》,《后宫词》里有两句诗,我把它信手拈来为这篇拙文划上一个句号,感觉还是很贴切的:

       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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