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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韦家木楼,木楼村的男女老少们脸上多多少少都会浮现些怪异的表情。
木楼村原先叫石楼村,村里有座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盖起的石楼,也不知道在哪朝哪代坍塌了,只剩下几根石柱子和一些残缺的石雕像啥的。
大约在三十年前,有个姓韦的外乡人选中了这块山腰上的地,在上面盖起座十里八乡不出其二的三进三出木头高楼。
这宅子够大,够气派,伫立在山上,人们老远远就能看到。石楼村也就渐渐改名叫木楼村。
这个有钱的韦老爷啥来头,有人说是皇帝身边哪个得宠大太监的干儿子,也有人说是原丞相府里的管家,卷了落难主子的家财,跑到这里,所以不干活不做生意也能过好日子,但这些都只是村民瞎猜猜而已。
村里人茶余饭后谈得最多的就是这韦家的奢华,据给他家送过蔬菜的刘阿太说,那铺在地上的青砖金光发亮,能照人影,三伏天走进去人都冻发抖。
可惜,木楼建起来没几年,韦老爷的夫人去世了。
没过多久,韦老爷新娶了个夫人,没过两年新夫人也死了。当韦老爷娶到第五个夫人时,村里人开始传言:韦老爷把老婆关在黑屋里,喝她们的血,吃她们的肉,给自己补身体,恐怖至极。村里还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老远就听到那些女人的尖叫求饶声。
韦家第五个夫人死后一个月内,韦家的人陆续去世,不单是韦老爷,小姐少爷,连佣人管家厨娘也一个个好端端的突然死掉,偌大一幢木楼,顿时变成了空楼。
在之后的几年里,村里传言四起,有人看见死去的韦家小姐在楼上把头摘下来梳头发的,还有人听见半夜男人哭叫的怪声响的,着实恐怖。就算大白天里,女人小孩都不敢靠近这幢楼。
傻阿七的娘一脸同情:“慧珍啊,我说个事,你要心里有准备,你那表舅没了,一家都没了,全都病死了。"
慧珍闻言,哭哭啼啼起来:“这事,我在路上也大概听说了,没想,是真的。"
傻阿七的娘在一旁陪着眼泪,安慰了几句。
哭了一会儿,慧珍抬头提出要去表舅家木楼看看。
阿七娘想,要的,是要去看看的。
自从韦家木楼没了活人后,大门就被锁了起来,钥匙由村长凌龙保管。
眼看天色已晚,阿七娘留着慧珍在自己家吃个便饭。胡乱扒拉几口饭后,阿七娘匆匆忙忙领着慧珍几个一起到了村长凌龙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伸手要拿木楼钥匙。
凌龙举着油灯,从床底摸索了半天,又在五斗柜里倒腾一会儿,最后还是龙嫂从碗橱底下的陶瓦罐里找出钥匙,此时,天色已全黑。
阿七娘提议慧珍先在自己家宿一晚,明天再去木楼,毕竟在村里关于木楼的传言很是可怕。慧珍死活不同意,凌龙只能备了几支火把,叫上村里几个胆大的小伙子陪着一起去开木楼的院子大门。
近十年都没人进去过的韦家木楼,院子大门的门锁一开,门框上的陈年积灰就扑扑落下来,掉在来访者的头上,钻进他们鼻子里,嘴里,引来一片咳嗽声和喷嚏声。
院子里杂草丛生,老鼠和野兔听见声响顿时慌张乱窜,有的撞倒了门框上的烂木头,发出各种“哐啷"“扑通"的声音,后院还传来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几个人本就一直害怕那阴森恐怖的传言,现在一个个都头皮发麻,头顶冒汗,不敢往前进。
“哎---轰!"不知啥时,傻阿七跟来了,他在人群后突如其来的那声大吼,把几个原本就战战兢兢,两个膝盖打着架的胆小的家伙吓得扔掉火把,哭爹喊娘跑回家去了。
村长一脸无奈,对慧珍说:“现在房子看过了,咱们走吧。"
没想到慧珍一脸倔犟:“不,我今晚就住这里。"
“啥?你一个女人家晚上住这里?"村长有些吃惊,但马上平静下来:“你难过,我们都知道,可晚上睡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据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啥东西?”慧珍问。
“有鬼!”阿七娘说。
“没事,我跟我爹出去做生意,啥没见过,不怕。"说着,让人把自己的马车牵过来,停院子里:“晚上我就睡在马车里。"
村长犹豫了一下,说到:“那,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都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着些。"说着急匆匆地带着大家走了,这鬼地方,谁愿意多待。
傻阿七不肯走,被阿七娘用力拽着拖回家,一路上,“哎---轰""哎---轰"吼个不停。
“这傻子,又发病了!"刚才哭爹喊娘跑回家几个人,现在听到傻阿七的吼声又得意地调侃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凌龙屁颠屁颠跑去韦家木楼,作为村长,他还是挺负责的。
这一夜,这个城里女人肯定吓得不轻,凌龙猜想。
在路上他遇到阿七他娘,她也有些担心,两人结伴到了门口,村长伸手拍门,门轻轻一拍就敞开了,阿七娘嘀咕了一句:“这城里女人胆子就是大,不关门就敢睡。”
马车还在院子里,可是不见慧珍。两个人在前后好几进的房子里找了几遍,没找到她,阿七娘一拍腿:“坏了,准是被半夜里的脏东西抓去了,女人阴气重,哪能睡这种地方啊。"
凌龙瞪了她一眼:“老太婆只知道瞎说八说!再找找,肯定在的。"话虽如此,可慧珍就是没影。
转了几圈没见人,凌龙想着大约是吓跑了吧,便拉着马,把马车牵出来,打算锁上大门,回去睡回笼觉。
“不好啦,里面有个死人!”慧珍披头散发叫嚷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