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这座小城早已入冬,却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偶尔的雨天,也只持续了三两天。这几日天气反反复复,就如恋爱中女孩的心情般阴晴不定。早晨醒来,推开门,泛鱼肚白的天空,袭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是真的变冷了吧。
朋友圈里看到北方的白雪皑皑,附上文字:都说下了雪的北京不叫北京,叫北平。好一个北平,好听,也当真好看,可惜了南方的孩子从小就没看过几场雪。拉出放在床底的皮箱,翻来翻去看到一件压在箱底的毛衣,回忆如电影场景般在脑海里一一回放。
外婆,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记忆中的呢?儿时爱哼歌,父亲便从集市买回一盘盘歌曲碟子,印象深刻的是一首《外婆的澎湖湾》,至今还能朗朗上口。
“澎湖湾,
澎湖湾,
外婆的澎湖湾,
有我许多童年幻想,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可是,我的外婆没有阳光,沙滩,海浪和仙人掌。但是她有一种味道,叫外婆的味道,无论离家多远,吃的是山珍,尝的是海味,都不及那一口外婆的味道。
那或许是一种古老的传承,一代一代家族妇人的独家手艺。
曾和外婆一起做过一道菜,名为豆腐圆。家里来客时,总少不了这道菜,而我,就会屁颠屁颠的跟在外婆的后头去制作材料。村子里有一具磨豆的古董,仅此一家,大概是因为经济的发达,古董都被淘汰掉了,但是也只有古董,才能磨出最原汁原味的豆沫。豆腐圆的制作程序极为简单,一开一合之间把馅包在过滤好豆腐渣之中,而后开始下锅,以金黄色为最佳颜色。煎好的豆腐圆还不能吃,需再煮上五,六分钟左右才入口。也就是这一独特风味,每次客人都能吃上这么两三个。
逢年过节,习俗是杀猪。外婆每次都会挑些许上好的猪肉来腌制,几天后包上油纸,挂到厨房里烟熏,久而久之,白色的包装纸被熏得变为黑色,香味也随之溢出,这就是著名的“腊肉”了。腊肉炒韭菜是绝配,把腊肉取下,洗净,切成薄薄一片,下锅,翻炒至见油,加入事先切好的韭菜,再翻炒几遍,嗯,真香啊!起锅!晶莹的腊肉,口感很脆,是家中午餐和晚餐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而在外游子,是最思腊肉之滋味。每每年后外出打工,总会带上那么几条腊肉,也总舍不得吃,大概因为那是家的味道,只有那么几次。
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过了多少次佳节,也不知过了多少次没有粽子的佳节。粽子,大街小巷都能买得到,甚至上淘宝一搜,什么馅儿的都有。但最好吃的粽子还是外婆包的,母亲的手艺没有外婆的巧。每每端午,母亲都会买上几斤米、绿豆、板栗、瘦肉,让外婆给她包粽子。片片绿叶,浓浓情义,可远在外读书的我,却是很多年没能感受得到了。
放假回家时,懒得做中饭,就跑到外婆家蹭上那么一两顿。咸咸的豆沫伴着玉米粥,也有一股幸福的滋味。填饱肚子之余,和外婆在屋后晒着太阳剥豆角,看着外婆泛白的发丝,瘦小的脊梁和那被岁月爬过的脸庞,不禁微微心疼。
我的外婆,用她那小小的身躯支撑着这个大家族,庇护着她的子孙,把她的爱,浓缩在一日三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