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YY颇受困扰。婆婆的亲戚要来。原本平常的亲戚拜访,因为婆婆坚持让亲戚住在家里,让YY烦恼不已。
套二的房子,住着婆婆和她一家三口,原本就比较拥挤了,再来60岁左右的老两口,根本就无法安排睡觉。婆婆的意思让男亲戚睡客厅沙发。想到亲戚住多长时间还不一定,无论是年龄、性别还有习惯等,都让YY觉得生活上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YY表达了负担亲戚住酒店费用的想法,但是婆婆认为那样别让亲戚觉得怠慢了。今早YY跟我说,她和先生沟通,结果先生来了一句:你就是看不惯我妈呗。
这是婚后很多家庭都会面临的简单事情,却因家庭成员间观念、想法的不一致成为复杂事情。有时甚至导致大的家庭矛盾。
我的同学M常年和公公婆婆同住。提到家庭生活,就让她头疼不已。特别是霸道的公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考虑到别人。就比如简单的生活细节问题:她在家的时候,公公穿着秋裤,不知道避讳。
M的老公还有一个姐姐。据说他们家是严重的重男轻女。M的大姑姐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爱。而相反,他的老公却是在溺爱中长大。生闺女时恰逢春节,M和老公在医院度过,公公和婆婆回了胶州,听说生的是女孩,唉声叹气,连春节都没过好,更不会回来看看孩子了。毕竟是血亲,老人现在对孩子也不错。但是任性而为体现在方方面面。在孩子的日常生活和习惯养成方面,身为母亲的她和老人很难在一个轨道上。
现在M怀了二胎。她跟我说,自己是不想生的,担心是个男孩。我说:“儿女双全,不是很好吗?担心什么?”她很忧虑:“要是女孩儿,老人肯定不高兴,那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是男孩儿,闺女就和她大姑一样了,男孩儿一定是在老人的溺爱中成长。”我理解她的苦恼,如果真是男孩儿,可能姐弟俩都没有很好的成长环境。
像M公公这种思想的人,儿子将来无论住到什么样的房子都是要在一起住的。现在这个房子不是公公的房子,但公公显然把他当做自己的家,随心所欲,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孩子在家的时候,电视一打开,孩子就跟着看。M表示,少看点儿电视,一是对孩子视力不好,再是让孩子做点别的,比如读书、做个游戏都好。可是有一天,M在卧室中,听到隔壁咚咚的声音。原来公公因为她说看电视的事情,去买了一台新电视装到了卧室里。公公根本就不会因为这房子是儿子和儿媳的,而去征求小两口的意见。
去年M又买了一栋房子。我说:“那样好了,你们一家三口一栋。公公婆婆一栋。”结果M说:“不会的,我们搬到哪,他们肯定都和我们住在一起。”
M说,其实很多事可以忍。但有时真的很伤心。有一次妹妹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公公当着妹妹的面故意挤兑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每次和M见面,都感觉她好可怜。就连想拥有一家三口的独立生活都是不可实现的奢望。不是囿于经济条件,而是观念让那种生活只能是梦想。
赡养老人是义务,无论是经济上的扶助还是精神上的慰藉,我们需要合适的方式表达孝顺,老人更需要我们的陪伴。可是赡养在有些家庭被上一辈老人固执地认为必须和孩子住在一起,如果晚辈有另立门户的想法那就是大逆不道。即使最终被动地和子女分开住,内心的不快不会散去。
我有个朋友,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和公婆生活在一起。公公婆婆有自己的房子,但在老人心中,必须和唯一的儿子生活在一起。公公退休后,没有什么爱好,天天在家宅着,哪也不去。过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其妙地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也查不出来。大家都觉得老爷子是不适应退休后的生活,劝他多出去走走,比如带着老伴儿去旅游。但是无论如何说不动他。
后来,这个朋友买了一栋新房子,套二的,只能一家三口住。搬家的时候老人自然是不情愿,觉得孩子撇下了他们。好在这个老爷子还不像M的公公那样强势。分开了,老人那时不时就不舒服又不明原因的毛病还在犯着,有时半夜折腾到医院去。朋友说起公公婆婆的时候总是夸老人如何照顾他们的生活,老人是怎样的体贴,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想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这和孝顺与否无关。
在中国,三代同堂是幸福,四世同堂甚至五世同堂,那是家族兴旺之大幸。早前,大户人家几出几进的院落住着老老少少。母慈子孝,老人颐养天年,家庭和和美美,这是很多人奋斗一生的目标。如今,仍然有很多家庭承袭着古老的传统,儿女无论多少,嫁娶之后,必有一个孩子与老人同住,承担起照顾老人日常起居的责任。这种延续了千百年的家庭养老模式的确让很多老人得以善终。不管时代如何进步,赡养老人、善待老人都是不可偏废的优良传统。可是,有多少老人以“孝顺”、“赡养”、“养儿防老”干预着下一代的生活?他们不放弃在儿女日常生活中的话语权,干预着每一件大事小情,在出现分歧的时候不肯让步,掌控欲望强烈。如若晚辈执着一点,违背了他的意志行事,就来个生气绝食生病,直至孩子被折腾的不得不委曲求全。
我们当然不能强迫老人改变想法。遇上分歧的时候往往大家都会劝年轻一代多体谅老人,迁就老人。赡养和抚养的因素先抛开,单纯从承受的压力来说,上有老、下有小的中间一代在外辛苦了一天,渴望回到家后有自由的空间。但是,与老人同住的中间一代回家后很难自由释放,还得规规矩矩,注意伦理细节,照顾老人的情绪。
不可否认,很多父母在生活上给予了婚后儿女非常好的照顾,饮食起居无微不至。对孙辈的关心更不必说,解除了儿女的后顾之忧。也许有人会说,享受了眼前的苟且,就别想要诗和远方。我想说的是,无论是我们还是老人,享受不被打扰的生活,这是每一个人的权利。无论长辈和晚辈都多么想住在一起,自由的时间、空间和决定怎样生活的权利,谁都无权替他人做主。
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经都是自家写的,念成什么样,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期待家庭和睦的我们,当生活被打扰时,问问和你意见不一致的家庭成员:念不到一块儿去的经,还要硬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