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的头七后,第一天夜里师父把他叫进房中。
“......刚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襁褓之中侵在鲜血堆里,总觉得被血呛也呛死了,后来把你抱到山上,你那气若游丝的样子随时就可能死了,多亏山下的李大夫,你以后......”那天夜里师父说了很多刚遇到他时候的事情,还有小孩童那会如何的调皮捣蛋,如何的偷奸耍滑的不愿意练功,又是如何和一些师兄师姐们联手欺负后来的一些师弟师妹们。这一夜,师父难得的脸上始终挂着,只在当他假装无意问起自己的生世时,师父他老人家的神情才回到了熟悉的严肃当中。
“你下山吧,出去历练历练几年,不要说是我门下的弟子,你很好,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我这几十年的功夫,你才几年都学了去,但还不够老道,江湖阅历也没有,很需要去闯荡闯荡,当年师父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了。”
他知道师父在江湖的名声很大,但他也知道师父很不喜欢自己的徒弟们去闯荡什么江湖,更多的还是希望自己的徒弟们有个好营生,尽量不要去打打杀杀、闯荡江湖,练武更多还是希望弟子们有个防身手段,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这也就是老爷子对这些弟子们最为纯真也最为艰难的一点期望。自己也许是练武里面最为聪明得力的那位,可也是师父最经常教导的哪一句“你还是应该自己抽点时间学点别的什么,你看看你三师兄、四师兄!”
三师父会做菜,四师兄会做木匠活。他是不敢想自己有一天去干这些营生的活,总觉得自己应该要成为山下说书先生那样的行侠仗义的侠客,对的,一定会成为这样的侠客。他的内心一直是这么想着。他隐约能猜测到师父让他下山是那天夜里来的那群黑衣人有关,也隐约察觉可能这些黑人就是冲着自己过来的,到底因为了什么?师父一直三缄其口,不愿说这个事情。师父不愿意说,他就不敢再多问。
下山的那天,师父也没和其他师兄弟们通气,而是安排了一个比上次谈话更晚的夜,让他悄然下山,临行前再三近乎迂腐的要求道:
“下山绝对不能说是我的徒弟,不然为师要是知道,你就把后山所有的竹子的根给我挖出来!”竹子的根是最难挖的,别说后山漫山遍野的竹林了,他除了应承外,更表现了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嘱托,他也知道师父用这种蹩脚的话来要求自己的苦心一定是有的,他一直都相信这个师父,虽然平时严苛的很。
“还有,行走江湖莫要逞能,保命是第一位,低调是第二位,别仗着自己的武艺去管自己不该管的事情,一定切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师父那天比往常话不知道多了多少,还走之前送了他一给江湖行走的诨名“沐煌”。家有沐煌木,平安长富贵。国有沐煌木,太平享清乐。还有一把师父年轻时候自己用的一把剑!
那一夜,师父独自一人如同枯松一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黎明。
一双紧握着的拳头,让指甲深嵌在手掌之中,泛起红丝,泛起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