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吕
知了,一说想必众所周知。对了,就是夏天一到喜欢爬在杨、柳树上唱情歌的那位!而我今天要说的却是它的前世,学名‘蝉’。在我的家乡人们称之为‘姐了龟’。
我不想像诗人一样去赞赏它似一股清流,也不想探索它的营养价值有多高。它对于我而言,只是童年无法忘却的美味和童趣。
姐了龟分两种,大的和小的。在江南,我们夏天听到的叫声大都是小的发出的,所以我们总能看见知了却看不见它脱的壳。因为那壳太小,太轻!被风雨一吹打,便坠入乱丛中。
很奇怪,大的姐了龟只有苏北地区有,而且很多。我想也许是因为北方的杨树多,又或没有污染,环境好吧!
小时候,因妹妹一直在苏北外婆家里长大,所以放暑假父母再忙也会把我送到外婆家直到开学。这是我最期盼也是最开心的日子,不只是亲情思念,更多是玩伴童趣。
外婆家十个孙辈,相差不大,我排老二,上面有个大我三岁的表哥,它是村里的孩子王,也是我们的‘领头羊’!
姐了龟要到太阳下山,没了光线才敢偷偷爬出来,一直到深夜都能逮到。但天黑外婆是不允许我们出门的,况且小弟,小妹们走哪跟哪,总也不尽兴。
表哥有办法,白天他也能找到。他拿着锅铲,我拎着个大塑料瓶子,后面跟着屁颠屁颠的小弟小妹,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找‘洞’,不一般的洞,要口小,上面有些细软泥土的洞,而且离树根边不远!表哥一找一个准。先用锅铲小心地把洞铲大一点,你会发现底下洞口很大,可以塞进一个食指。所以你看它多聪明,地面留个像蚂蚁窝那么大点的缝隙,便于呼吸和辨光,还可以隐藏。可是它再怎么小心,也逃不过表哥的法眼!洞大了后,你可以着见它呆萌的脑袋,呆呆望着你,可它就不出来,表哥把手指伸进洞里,好一会儿它才夹着表哥的手被一起拽出来。我们争着拾进瓶里去找下一个洞。
这样我们能找到太阳下山,当别的小孩正出来捉时,我们已有了满瓶的收获。回到家,表哥将它放到水里,洗净,换好几次水,让它把肚里的树汁吐干净。一大半给外婆,让外婆晚上放在油锅里煎着吃,还有小半他拿着舅妈的毛线针给串起来。他在灶里生起火,将串好的姐了龟放上烤了起来,不一会儿,伴着吱吱声空气中飘满了枯香的味道!我们兴奋着忍着口水。
太阳已下山了,村庄里开始骚动起来。大人小孩都往屋后的杨树林里走去,因为姐了龟开始往树上爬了,大家争赶着围着树找,小时候真的很多,一棵树上往往会同时爬着七八个,感觉都来不及捉。到天黑时,已经能捉很多了,外婆就把我们叫回家吃饭,不给我们出来,因为蛇也喜欢吃它。所以孩子们只能看着大人们拿着手电筒尽兴了。
后来,去外地读书,很少去外婆家。再后来外婆的村庄被高楼大厦占去,这些童趣时常在梦中重现。
直到婚后回到丈夫的苏北老家,我再一次见到了姐了龟。
虽然没有小时候多,但我还是跟着丈夫一起拿着手电筒和竹竿去寻它。丈夫很有经验,草丛中,南瓜叶上他总能捉到,我不敢去,怕被蛇咬到,我就在小树林中徘徊,往往收获也不小。
这小东西也很奇怪,你一用灯光照它,它就不动了,只要上去一捏就捉到了。
最有趣的还是到晚上九点以后,那些漏网之鱼已悄悄爬到高处树枝或叶子上,选好合适的地方,准备金蝉脱壳了。丈夫说刚出壳的知了是乳白色,也是最美味的时候。我用手电筒给他照着,他用竹竿一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寻声而去,捡入瓶中。
第二天清晨就能吃到公公的拿手好菜——椒盐姐了龟。多年之后,还能尝到童年时的味道,我很欣慰!
童年那些纯朴的欢乐,伴随一生,那些没有欲望的时代,满满的都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