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磨咖啡豆的时候,器物敞开的表面总会带出很多咖啡碎粒,呈飞溅状落入毛绒绒的睡衣缝隙里,为这件睡衣带来一阵浓重的咖啡香气。
去年的这个时候,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我不愿意开窗,因为咽喉总是感觉不舒服,那些空气中的微粒争先恐后进入我的口腔黏膜,搅合肠道里的菌群不得安宁。肚子里时常会有声音,轰隆隆的,好像很多火箭炮被一把火烧着,争先恐后的爆炸。
想起某些时刻,好像也为自己创造过许多幽默场景,在低能量状态找一个可以放松的载体,我很擅长逗自己开心。
那段时间好难过啊,日记里的每个文字仿佛都带着重量,用低质像素闪回某些场景,早已记不清具体细节,只留下沉默的空气,沉默的街道和沉默的我。
对比如今的昂扬状态仿佛有一个世纪的距离,谁说当下不是永远,谁又能说当下就是永远。
写作的意义也在于此,年纪越大越发现,和自己对话变得无比重要,找寻一个心灵的栖息地,能量的发源地,在一次次情绪的尽头里,休憩,整理行装,不再恐惧张牙舞爪的现实,敢于重新出发。
时常觉得尴尬也是社交常态,我不愿意参与或发起一些活动也是这个原因,作为发起者总是要关注整个空间的氛围感,需要拼命带气氛,现在想想我就是在那种时候迅速衰老的。当我开始远离群体社交,独自一个人存在的空间里才算找回喘息的时刻,万幸啊,主动脱离那个泥潭。
素食主义者和我说,看到那些动物的时候会看它们的眼睛,如此想象一下,内心突然充满怜爱与不舍,慢慢的,肉在嘴里如同嚼蜡,慢慢的,就不吃肉了。
我觉得这种自然形成的际遇比信奉某种宗教更令人着迷,一个食肉动物的人类,逐渐失去这种本能,没有难过也不觉得可惜。
为什么韩国人削水果的姿势都那么优雅,缓慢的削皮,缓慢地摆放整齐,呈在或高级或普通的盘子里,看起来他们的生活也没像许多东亚人表达的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每次看他们在电影里喝酒吃东西的时候,很容易产生某种深刻的怀疑,他们总说“最近的啤酒变得更好喝了,食物也是”,也许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洗脑,也许是因为赞美食物比赞美人类更轻易,更直接。
去年那段时间我对食物的感受力朝着断崖式溃败的方向,如同虚无一起袭击了身体的某个开关,大脑已经不受控制,食物能带来“喜悦”的半衰期越来越短。
幸好,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无需处理不愿回想的时光,我再次回到自己的怀抱,依然是那个笨拙的,热烈的,精巧的,奇怪的,擅长顺势而为的新人类。当下不用焦虑,未来更无需担忧。
2024年,祝大家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