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琴剑山庄

琴烟阁是聪灵大陆一个超然的存在，只是对于知情者而言。在世俗人眼里，琴烟阁只是一个很雅致的去处。哪里可以相约三五个好友品茶饮酒，也可以去谈诗论画，亦或者是听曲赏舞。并非是青楼妓馆，却少不了莺歌燕舞、妙曼女子在那里送往迎来。

琴烟阁在帝都位于闹中取静的昭神寺大街。这条大街因昭神寺而得名，只是平常日子并不十分喧闹，只因街旁的店铺多数是买些文房四宝，还有几十各种名号的书斋、书店，雅是雅得极致，人却少了许多。这么多此类店铺集中在这里，自然还是因为昭神寺。

原来在这个世界掌管文人的天神叫昭神，就好比魁星，还分为文魁和武魁。这个聪灵大陆上掌管这些的统称昭神，你也可以分成昭文神、昭武神。在昭神寺街的中间，有一座玲珑雅致的八角楼，就是琴烟阁。

其实，这个琴烟阁，不过是世人表面认识的琴烟阁，并不是那个背后的庞然大物。真正的琴烟阁总部，在火照城外的烟霞山。火照城有两座出名的大山，一座是皇家和叶府，共同拥有的火照山，前山是皇家禁地，后山是叶府禁地。

这座火照山也是大夏国的圣山，灵气最浓郁，山形最诡异之地。

另一座是南面与其遥遥相对的烟霞山，那里是琴烟阁的属地。山上有座琴剑山庄，才是历代阁主居住之所。

山庄依山而造位于半山腰处，还有条山水绕庄而去，其中一支被引入山庄，成为庄中活水。山庄大门前一条石板路直通山下，恰恰衔接一条由帝都南门而出的大路，进南门便是昭神街的街尾了。

山庄大门外一座玉石牌楼，上有古朴雄厚的四个大字“琴剑山庄”。据称是大夏帝国的开国大帝，夏文天亲笔手书。单这四个字已经算得上铁卷丹书，为这琴剑山庄，竖起一块先帝遗命的免死金牌。

进了山庄，便是一座黄石假山，气势雄浑，颇有小中见大的格局，山巅处一道瀑布临空而落，跌入下面一潭秋水，再绕过假山流入庄内。沿着嶙嶙湖石而砌的河道，那缕活水就此逶迤而去，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又是一座玲珑剔透的湖石山拔地而起，山顶有座六角亭，名“望月”。

这一路便是琴剑山庄的左手而去，直到一道镂空矮墙处，那里有一圆形门洞，便与右手另一路汇聚。那右手处，由庄门内的黄石假山右行绕过，可见一片微有起伏的盈盈芳草地，上面点缀般植有几簇青青修竹，看上去绿意盎然。草地上亦有一座亭，与那“望月”遥遥相对，书着“染绿”二字。

那条右路过亭前不远处，有一四面厅，谓之“听风揽月”。“风月厅”北门出去连着个院子，里面有很多厢房。这个被人称作“风月院”的，就是琴烟阁所有展现出来的那些生意的总部，也叫外院。

厅不远处，便是左右两路交汇的月洞门，门上有“别有洞天”四个字。穿过这个门，才是琴剑山庄的内院，而走进这个院子，才是琴剑山庄的核心部分，也是琴烟阁情报机构的总部所在。

月洞门朝里延伸出三条路，一条沿着内墙的雕花廊，向南再折西，可以一直通向西内墙的另个门。门外是琴剑山庄西苑，又被知情者称之为“剑苑”，因为有座弹剑轩而得名。

中间一条还是沿着那条涧水，蜿蜒西行踏桥涉水，果然别有洞天，走上一座湖石假山。山顶是琴剑山庄的制高点——闻琴音。山下是一片阔水，满植荷莲，池对面是琴剑山庄最大的四面厅“远香堂”。

离开“远香堂”不远，便是一群参差毗邻的建筑群，高低错落，颇有出尘脱俗的仙境韵味，其中一座琴台楼，和一处“洞箫馆”最是著名。这个地方就是琴剑山庄的主人，也是琴烟阁主人阁主和少主，起居之所，自然也是琴烟阁情报管理之地。琴台上住着大小姐琴珺妩，洞箫馆住的是阁主琴笛。

西苑里除了有弹剑轩，还有花房，最重要是这里已经是琴剑山庄进深处，直接就靠着烟霞山，连院墙都不需要了。山壁上开着一个洞门，厚重的石门紧闭。这道石门的背后才是琴烟阁的真正禁地。

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就是琴剑山庄自己的人，哪怕是隶属琴烟阁的暗卫剑客，商队剑卫也不一定知道更多情况。这些人也会到烟霞山禁地来集训，只不过出入的并不是这个石门。

烟霞山的另一侧有个山谷，谷外重兵把守，要塞里面就是一个训练基地。一个公开的基地，偶然也会对皇室的卫队开发，琴烟阁有自己一套训练手法。人们唯一了解的，就是琴烟阁的老阁主，一直在烟霞山禁地闭关，他闭关的地方才是禁地，自然不会对任何人开放，相传只有阁主和下一任阁主，才能走进这个禁地。

阁主琴笛走进山庄内院，恰好看见女儿从琴台出来，款款而行至一座名叫“小飞虹”的廊桥之上，附身在栏杆上看鱼。

他便信步朝着那里走去。

琴珺妩看见了池子里一个修长的倒影，抬起头看见父亲已经踏上桥来。

“父亲回来了。”

琴珺妩敛神对琴笛盈盈一拜。

琴笛虚扶了一下，微笑着，“怎么一个人到桥上观鱼，身边连个丫鬟也不带。你也对这些下人太宠溺了些，把他们都养惰惫了。”

“父亲说哪里话？女儿一直逼着她们练功，还要习字，哪里就惰惫了她们？这会子春兰和夏荷在院子里浇花，秋菊和冬梅在屋子里收拾，她们嫌女儿在那里碍手碍脚，女儿才独自走了出来。”

“这四个是你屋里的，这些活还是让粗使丫头和老妈子去做吧。琴台人手不足，你可以让内院许总管再拨几个，琴剑山庄会缺人么？”

“女儿知道了。爹爹看上去心情比前几日舒朗了许多，是朝中有什么喜事吗？”

琴笛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如何看得出为父心情了？”

“父亲这几天一回来都是步履匆匆，直接去了书房，等着信使鸟消息。今天居然会走来同女儿闲谈观鱼，自然是心情大好。莫不是前方战事有了转折，星河弟弟战报到了？”

琴笛点点头，“真是星儿的一封奏报到了。”

“他伤势究竟怎样？”

琴笛看着女儿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她。

“看看你急的。星儿并未提及自己伤势，倒是送奏折的夏侯坤将军，细细向圣上禀报了一番，想必并无大碍。星儿底子好，又有混元寒冰甲护体，加上血玉护心符，平常刀枪也难伤了他。”

“不是说中了波西人的火器吗？混元寒冰甲怕也抵挡不住那种东西吧？”

琴珺妩露出一丝焦虑，似乎并不太信父亲所言。

“妩儿果然是个不好哄骗的。”

“父亲，”

琴珺妩娇嗔地看了琴笛一眼。

“明知女儿关心则乱，还来打趣。”

琴笛正色回答：“混元寒冰甲，的确挡不住波西人强大火器，星儿被一块炮弹碎片击中左胸，若不是他有那块血玉火照花的护心符，怕真要吉凶难料了。便是如此，那块血玉也受了伤，幸好未碎。那碎片的力度极大，竟在星儿左胸，留下一朵火照花的印痕伤疤十分清晰。军中将士和军医吓得不行。星儿生生在炎玉床火灵阵中昏睡三天才醒过来。”

这番话听得琴珺妩脸色一变再变，不由拍着自己心口说：“还好，还好，只是留下一块伤痕，并无大碍吧？”

“想来已无碍，星儿已经在调整战术，运筹帷幄。此番的奏疏，中提到各项恳请皆有深意。为父倒要重新对他评判一二了。”

“他有何奇思妙想，竟让父亲如此慎重其事？”

琴珺妩大奇。

父亲乃是当今琴烟阁主，阁中奇人怪事比比皆是，阁中藏有无数珍奇法宝，世上很少有让他们父女叹为观止的事与人。

想那叶星河又是双方祖上指腹为婚之人，父亲对他自小就十分了解，难得会这样一番评论。

倒是自己，算起来才是当事人，偏偏竟见面不过数次。算算竟不过区区两三回，除去幼儿浑不记事的一两回。

唯有两三年前，就是琴珺妩从外面历练回归琴烟阁，恰巧在进城路上意外相遇，说开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当初若不是碍着女儿家的矜持，琴珺妩很想请他入庄，两个人秉烛夜谈以述衷肠。就是这一面也让姑娘家久久难以忘怀，至今回想还有些面红耳赤。

琴笛当下将叶星河奏疏中几项，低声详尽道来。父女二人相互看看，几乎同时猜想到了叶星河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