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6日 周四 晴
有一段时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吵醒了小女儿。妻子说,你去书房睡吧。我说哪能呢!
小女儿可能因为早出生的缘故,夜里睡不踏实。再加上我眠浅多梦,偶有呓语,还有我打呼噜的声音难以入耳,屡屡吵醒小女儿。我终是拗不过妻子,搬进了书房。
办公室来了几个小姑娘,整天打扮花枝招展的,颇为养眼。来了灵感,我会说几个段子。
"师傅,你又不正经了。"
"组长,你怎么这么幽默啊。"
"主任啊,你平时要求我们少聊天,多做事,可你自己做得不好哎!"
嘿,感觉自己头衔还真多,可有什么用呢,业务,还是不如你们,为此,挨了领导许多批评。
我一时无语,心里怒吼,自古办公室如青楼,不许人间见白头啊。要知道我们也是吃青春饭的。
中年是孤独的,对领导卖笑;与年轻同事要商讨三观;回家还时见老婆的嘶吼;偶尔喝点小酒回家,健谈了些。我那可爱的大女儿啊,说:"妈妈,爸爸又抽风了。"
狗日的中年啊,操蛋的人生啊,你叫我何以谈论诗和远方。
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孤独而疲惫。在这生凉的夜,在这书房里,我只好任忧伤爬满胸膛,让情感在指尖流淌。
每次听朴树的《Forever Young》,都会感到热血沸腾。今夜,就让我原本苍凉的血液再次燃烧吧。
所有曾疯狂过的都挂了
所有牛逼过的都颓了
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
全都变沉默了
你拥有的一切都过期了
你热爱的一切都旧了
所有你曾经嘲笑过的
你变成他们了
时光不再
已不是我们的世界
它早已物是人非
让人崩溃意冷心灰
有时你怕
不知道未来在哪
这世界越来越疯狂
早晚把我们都埋葬
Just那么年少
还那么骄傲
两眼带刀
不肯求饶
即使越来越少
即使全部都输掉
也要没心没肺地笑
歌词带劲吧,热烈而沧桑,满满的情怀。在那瞬间,生活中的诸多过往一一浮现,就如窗外的雨,点点滴滴最终汇流成河。
我终是想起《达摩流浪者》中的一句话: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1
一天深夜,接到老四电话,说想去看前女友。在北京,一人驱车太累,你陪我路上聊聊天。
我说行,看时间十点。向老婆说明情况。
老婆说,去吧,你们弟兄几个的破事我管不了,但绝对不允许你去私会老情人。
我说,哪能呢。我可不是老四那样的人,心里却滴沽,又有哪个男人不想去私会老情人啊,正所谓好久不见,甚是怀念啊。咳,咳……
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聊起高中那些破事。
我说,老四,你怎么突然想见前女友呢?是前女友约你吗,太幸福啦。
老四收起笑容,说,我就是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世事无常,你看老二的初恋已经凋零,永远离开这个世间了。
我们心有戚戚,一路无语。
到北京街头,已经早上8点,车子停在路边。老四说,她很快就该到这个单位上班了,我们就站在这等吧。
老四从怀里掏出墨镜,戴上。颤颤巍巍立在北京街头,别提有多紧张。
我喊着:"老四,来了,来了。"
老四立刻捂着我的嘴,把我拉上车,说我们回去吧。
老四,你不上去打个招呼,我说。
老四说:"不想打招呼,就想见一面,干嘛打扰人家平静的生活呢。也许,她早把我忘了,人家毕竟生活在帝都啊。"
我说老四啊,别怨了,都怪咱们当年没考好,但我觉得生活在苏北小城刚刚好。
雾气开始在老四的金边眼镜上氤氲。
2
两年前,老三为了我们那帮好友聚会方便,盘了一个饭店,四个包间,装修典雅,生意异常火爆。但我知道他没赚到钱。
我们常去,可从来不要我们付钱,他打趣道:"老大老四,你们都是事业单位,吃了不少苦,没赚多少钱,国家对不起你们,我老三可不能对不起你。"
交友如此,备感欣慰。一日高中同学在饭店小聚,几个女生嚷着,先知啊,这桌你年龄最大,来个开酒令吧。
我装模作样说:"行什么酒令,不学那古人,给你们讲个哲理。"
她们异口同声问:"什么哲理?"
我说以后啊,你们几个美女如果有事,只许找老三。
"为什么啊?"
"老三姓好啊,姓王啊,隔壁老王啊。"
那晚不知挨了多少白眼,酒自然没有少喝。
3
一次,在老三的酒馆饮酒,有一个顾客醉酒耍酒疯,拿着破碎的啤酒瓶乱戳,很多顾客如受惊的小鸟。
一个孩童满身的血,多可爱的孩子,竟然受伤了。
看到此,我生气啊,热血燃烧,上前阻止,像一个孤独的剑客。
手腕生疼,终把酒瓶夺回,鲜血洒了一地。老四、老三上来把酒鬼放倒,一阵挙打脚踢。
你居然伤害儿童,竟然让老大流血,听到斯,感动到流泪。
可我听到骨骼的脆响,心想事情要糟,立刻阻止,终究晚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市里的同学,刑警大队的,问怎么办。
立刻听他吼道:"个狗日的,事大了,能入刑了,你俩工作要丢。唯一的办法,让老三背锅,他是个生意人,想办法弄个缓期执行,一年内不许外出,期满后撤销。"
我骂道,狗屁办法,生意人不能外出,一年得损失多少。
老三学过法律,死也不让我们承担责任。
录完口供,深夜回家,向老婆和盘托出。
老婆意外地没有嘶吼,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让我明天把钱送过去。
老三终是没要我的钱。
一个月后,他说,需要出去谈点业务,但身份证已上了黑户,没法开房,总不能天天住车里。
我说,我身份证你拿去用,我们两人虽异姓兄弟,但长得像,一般人看不出来。
一年后,身份证还我,说没想到用了一年还真没有人发现。
4
一次和几个要好的同事饮酒,微酣。一兄弟说道,先知啊,你就不能改改自己的性子啊。
"你看,你早该提拔了吧。"
"多年前,你就在单位人才计划库里,这么多年还在那个库里,早该提拔了啊,你该想想办法啊。"
我默默喝掉杯中酒。想想自己怒怂过领导,拍过领导桌子,叫我检讨,不肯求饶。
我又何曾错过,我又何须改变。生活让我平凡如斯,平庸一点又何妨。
这个世界太疯狂,早晚会把我们埋葬。
有时候,真想把这个世界干掉,青青校园居然成了庙堂江湖;曾经心爱的姑娘能够跌落风尘;曾经的白衣少年高晓松居然撸起裤管,轻摇蒲扇,到处贩卖着诗和远方。
……………………………
这个世界怎么了啊!
有时候我怕啊
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
早晚把我们全部埋葬。
但又能怎样,还能怎样,just那么年少,何曾妥协,何曾求饶,即使全部都输掉。
让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