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失忆的爱丽丝》(What Alice Forgot)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最想回去的年龄,无非我自认的最好年华:二十八九岁那会儿。

那会儿,工作过三年,回到学校又三年。即将重出江湖那会儿,和同学特地去厦门海边拍了一组生活照,素颜素衣,青春逼人,美丽逼人。进入新单位开始新工作了,有热情有激情有才气,还不觉得辛苦劳累。并没有谈什么恋爱,并不觉得少了几分快乐。然而,转眼间人生三字打头,各种悲观、失望、焦躁的情绪交替袭来,心力憔悴。

真的是好想回到二十八九岁那会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你一定觉得我在做白日梦。是的,我只能这样安慰安慰自己,然后迈步向前。不过前些天我读到澳大利亚作家莉安•莫利亚提的一本小说,《失忆的爱丽丝》(What Alice Forgot),故事中的爱丽丝在一次健身房锻炼中不小心摔倒磕到头颅,醒来后就发现记忆“一夜梦回”,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年前她二十九岁时的生活。你瞧,多奇妙!

二十九岁时候的爱丽丝,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爱丽丝已经失忆了,她只记得十年前的事情,最近十年的所有记忆一时半会都还想不起来。幸好有伊丽莎白,她亲近的姐姐,在写给心理医生的信件中有过详实的描述:

“爱丽丝当时挺着个大肚子,他们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完,到处都是梯子和油漆桶,墙上也打了很多洞。我记得,我站在厨房里帮助爱丽丝和尼克往蛋糕上插蜡烛,然后爱丽丝冒了一句:‘我想我肚子里的宝宝打嗝了。’尼克指导手按在她的腹部,然后又抓过我的手也放在那儿……我记得特别清楚,他俩都转过头望着我,眼睛里闪着光,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憧憬。两个人的眉毛上都沾了点蓝色的油漆,那是在粉刷婴儿室的时候弄上了。他们真的很可爱,是我最喜欢的一对夫妻。”

“我曾经偷偷观察尼克听爱丽丝讲故事的样子,那表情又温柔又自豪,每当爱丽丝讲了什么笑话或者傻话的时候,他笑得比谁都起劲……他让爱丽丝变得更加自信、风趣、聪明。他让爱丽丝发挥出了她所有的特质,让她充分实现了自我,所以她似乎全身上下都闪耀着内在的光辉。”

仿佛逝去的年华都是最好的年华。两个人相爱的时候,空气里充满了甜蜜和温柔,每一个眼神里、手掌心,甚至连凌乱的发梢都充满了爱意。故事从事故开始,让爱丽丝回到了最甜蜜温馨的阶段,然后,如同她每天必须经历的头痛欲裂一样,她后面十年中所经历的痛苦和分裂逐渐浮出水面,来和读者亲密接触。你会发现,十年来,爱丽丝和尼克住上了豪宅,开上了豪车,并且有了三个孩子。但是他们已经吵架都不知道几百回,彼此挖苦、讽刺、纠小辫子,恨对方恨得牙痒痒,早就闹到了非离婚不可的地步。在爱丽丝出事故前,她每天咖啡不离手,管好三个孩子剩下的多余的精力,用来防止尼克和孩子的亲近,对付尼克的各种丑陋和不堪。

小说巧妙的让爱丽丝在记忆力恢复的过程中重温了十年来生活变化的过程。物理意义上的时间空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爱丽丝的内在发生了巨大变化。她从无法接受和理解自己失忆时刻的真实生活现状,到逐步认清现实和存在的问题,到将十年来的纷争重新纳入心底洗牌一次,重新打捞上来她认为值得留下的东西,她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来自己对尼克的爱没有变过,她对自己的最好记忆也还是在二十九岁那前后。无疑,这个自我发现、自我审视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尼克回来了,孩子们也在,姐姐也在,还有其他一些亲近的朋友,都在不同程度上帮助爱丽丝用最快的速度找回了十年前的自己。

爱丽丝看清了十年生活带给自己的变化,读者如我也一样看清了。爱丽丝如此幸运,她是一个故事中的人物,最终因为自己的状态回归,孩子重新聪明可爱,丈夫重新深情温柔。一句话,就是爱情的光辉生活的光辉重新闪耀了起来。

也许有人会说,现实中哪有这样幸运而巧合的事情,可以将不忍直视的现实问题像失忆一样丢弃?我想,这个故事无非借助“失忆”这一家独门功夫,告诉我们生活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问题会在某一阶段让某些人分身乏术,疲于应付,但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式展现给你看已经千疮百孔的内核,唯有直面它,审视它,接纳它,才有可能与之平心静气、和平共处。并不是所有逝去的年华才是好年华。

好年华过去了已经不可追,未来犹可期待但是尚未来到。去找回自己的初心,耐心一些,温柔一些,去与身边心爱的人重拾旧好,然后,从此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个当下的分分秒秒。就算还有争吵,还有意见分歧,那都不是事儿。

End    温柔地触摸世界,感知生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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