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时代,而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题记
一、一别就是一生
我在你离去的地方等候,一等就是一生。
1929年,十七岁的池煜华穿着嫁衣,顶着火红的盖头嫁给了李采莲。新婚第三天,小两口还没来得及相互熟悉,池煜华就要送走即将奔赴前线的李才莲。离别前,丈夫叮嘱她:多识字,多为红军做好事,等着我回来。从那天起,池煜华每天都要在门口张望,站几分钟,然后慢慢转身,洗脸,摸索出丈夫送给自己的镜子细细梳头,盼着盼着,镜子里的满头青丝变成了白发。
每一天,每一季,每一个朝阳,每一次暮夕,池煜华都伫立在李采莲离去的那条路上,生怕错过丈夫的归期。2005年,95岁的池煜华也去世了,她至死都不愿相信的是:很多年前的那一次离别就成了永别。
以前,一直以为一场没有任何仪式的离别,或,只剩下沉默和眼泪的离别,才是最难的离别。现在突然明白,人的一生都在路上奔波,而每个人在各不相同的人生里,又都承受着离别与重聚交织成的相似旅途。从我们来到世界的那一刻起,离别就注定要伴随我们一生,所以,无论怎样形式的离别我们终将要习惯,只是,有一些离别,一别就是一生。
二、相见时难别亦难
如今,硝烟远去,和平来临,而相似的离别仍一次次发生在我们身边。或为梦想,或为责任,时代各异,离情相通,没有人愿意面对离别,除非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春节过后,人们再次踏上漫漫离家路。33岁的石欣在广东打工,春节前,她辗转20多个小时回到湖南老家,看见3岁的儿子在村口等他。相见时难别亦难,为了养家,陪伴儿子24天的石欣又要离开,千般不舍万般艰难,也要在孩子的嚎啕大哭中走出家门,走向村口,走进朝阳……
相见的难,看时间,看距离,看心中的热切有几分,看奔向彼此的冲动有几多。若真的想见,总是可以相见。而离别的难,难在只能任由那一路向前不回头的时光裹挟着,说别就别。你可以狡辩,可以迟疑,可以痛哭和呐喊,可,终究还是要挥手一别。并且,往往是到了最终一别的时刻,早已无力挥手。
仿佛人的一生都在路上奔波,离家,回家,又离家,再回家,也许人生来就是为了承受离家的苦涩和回家的温暖吧。
之前狂人李敖逝世的时候,流传他的遗嘱是想在最后的时光和所有人做一次告别。其实年岁渐长,遇到的人越来越多,懂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一直没学会的是,好好道别。
还记得大四临毕业的时候,第一次去参加校园招聘面试,认识一位姑娘,因大家都是初入社会,彼此皆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面试结束之后,一起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淡淡地聊着,分叉路口她对我说了句“那我往这边走了”,我挥挥手,说了句“好的,再见”。
后来我再没见过她,也许,某一日曾面对面擦肩走过,只是未曾认出彼此。
如今想来,欠她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以此做一场告别。
三、离别,一直在路上
世界上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而所有离别都是约定好了后会有期。而,我们都没有如期而至,却正是离别的题中之义。
现如今,回想自己的成长,对于我来说,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直在“两点一线”的旅程中品味着离别的滋味。求学的历程,离家去学校,再从学校回家。小学到大学,循环往复,在不同的学校,从同一个起点,去往不同的终点,却始终重复着相同的剧情。
短短二十余载,其实经历过很多种离别,至亲的生死相隔,挚友的渐行渐远,不能说这些伤痛的感受都趋同,对于生命结束的悲痛和感慨总是要花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的出来。慢慢长大,经历过无数次的离别,和家人、和朋友、和同学……现在的自己已经接受了人生每时每刻都在离别的路上,或许她会打声招呼离开,或许她会静悄悄离开。
也许有时候,你会想起走散的某个人,想起曾经在一起的好,也许在某一刻,你突然想冲破时间的阻力,想要去寻找曾经的记忆或者曾经走散的人,你设想了寻找的种种途径和可能,也许你付诸行动,也许经过思量最终放弃。找到,又将如何?你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的亲密无间,打声招呼又成了两条平衡线。
我想,我们因离别而生出莫大悲伤,追根究底是内疚或悔意的放大和无处寄存所造成。离别不过是大自然最常见的一种更迭规律,人类作为大自然的构成者,是无法扭转这样的规律。但人类的思维具有推理能力,因而当现实的离别终归无可避免之时,人们更应该用自身的行为珍惜离别前夕的时光。
离别就像冬日冷冽中的感冒,它会提醒你在阴郁环境的侵蚀已经包围了你的身体,而那些头疼发烧喷嚏鼻涕,则是你生活平静湖面的微波淡澜。当你经历了短暂柔和的唤醒与刺激,你便意识到是时候该走出阴霾的角落,冬日的阳光在大地上招手,而你也该收起那份不舍与思念,朝温暖迈步。
如此,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