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的城乡结合部,来了一只老狗。那是一只普通的土狗,身上是黑色脏乱的毛发,身后拖着一只扫把一样的尾巴,唯一特殊的是它的一只耳朵竖起来,另一只耳朵已经残缺,鼻子上几道伤疤,仿佛述说着它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街道中小卖部家养的京巴,兴奋地跳上蹿下,冲出家门,抬起头来向着老狗大声的喊叫。老狗仍然不紧不慢的低着头,拖着尾巴往前走,只是竖起的耳朵好像雷达一样转向小京巴。小京巴仿佛得到胜利一样冲向老狗,老狗突然停下步伐,扭过头来,冷冷的瞅了一眼京巴,京巴兴奋的叫喊声,突然变成刺耳的惊叫声,惊慌失措地逃回家中。
老狗从不吃垃圾箱外发出刺鼻气味的残羹剩饭,流浪的它这次却停在一户低矮人家的门口,阳光下小小的院子里,慈祥的白发老人,牵着年轻的盲女,轻轻地唤着它。从此老人和盲女边上多了一只黑色的残耳老狗,它总是静静地趴在门口那块光滑的石板上,身上已经是油光水滑的毛发,微微闭着的双眼警惕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奇怪的是所有路过老人和盲女家门口的狗,都自动闭上嘴巴,夹着尾巴,逃跑似的离开老狗冷冷的视线。老狗总是跟着盲女,会为她带路,会为她叼东西,甚至会用身躯挡住障碍物,盲女在老狗的陪伴下,脸上多出了笑容,一双盲眼仿佛也散发出光芒。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邻居们突然被一阵疯狂的叫喊声惊醒,隔壁胆大的男人,披上衣服来到低矮的盲女家,只见倒在血泊中的老人、盲女和老狗,老狗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划过右眼,肚子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断骨撑起的肉包,左前腿弯曲出夸张的弧度,嘴巴里面紧紧咬住一根断指,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老狗的头颅一直望向老人和盲女,残眼不停的流下红色的液体。闪烁着红光的警车来了,穿着笔挺警服的警察来了,拿着精美照相机的法医来了,铅笔勾勒出死者倒下的情形,里面没有老狗的位置。四周好奇的居民窃窃私语,没人注意那只奄奄一息的老狗。最后快要死的老狗被丢在不远的臭水沟中。
不久,街道中老狗却又出现了,还是那只残耳,这一次它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只前腿,肚子上的肋骨弯曲的像蚯蚓一样,瘦弱的脊背走起路来一抖一抖,浑身的毛发脏乱不堪,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斑秃。它仍然低着头,一瘸一拐地在散发出刺鼻气味的垃圾堆中翻找食物,这次小京巴远远的看见它时,立即逃回家中,老狗走过的街道,四周的狗儿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闭上嘴巴、夹紧尾巴,逃回家,偷偷地通过门缝看着它。
老狗除了外出吃东西,剩余时间就待在那个已经长满茅草的庭院,仍然爬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一动不动,好像死狗一样。
3年过去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街道的邻居们被一声惨叫惊醒,具体情形无人得以看见。不过喜欢家长里短的妇人们,老早还原了整个场景。附近城镇的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癞头混混,路过街道转角的时候,黑暗中的老狗高高跃起,一口死死咬住他的喉咙,混混掏出匕首,疯狂地捅向老狗,不知多少个血窟窿出现在老狗的身上,但是老狗就是不松口,最终他们都倒在血泊之中,倒下的混混紧握匕首的那只手,只有四根指头。
很快,现场被清理的很干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大家仿佛仍然可以看见,街道中默默走过的老狗,它一直存在于老人向孙子讲述的故事中。
原来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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