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更生

今天是上海连续寒冷的第三天，昨天下午在凌冽的寒风中还夹杂少许雪花，但最终没有下雪。

早晨，旭日东升，披上大衣出行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在苏州河畔的几座桥边上出现了一群大衣人，他们就是静安区闸北区北站街道组织的“蝶变苏河湾”主题徒步活动的新老上海人。

机缘巧合，我在朋友推荐的某个公众号上见到他们发布的“我身边的文保建筑”集结通知，一看没有其他档期，就欣然报名，于是“苏州河畔来数桥”的故事就这么发生在我的笔尖下了。

算起来离新年还有两天，能在新年前还能再次徒步看老建筑（桥），这可是辞旧迎新的一次徒步游了，确实是“无意栽柳柳成荫”，对我来说无比珍惜，因为又是满满的收获。

沿着苏州河上共有百余座大小不一的各式横贯南北的桥梁，但紧挨着北苏州路和复兴路上的桥梁更有其历史文化底蕴，而静安北站街道辖区范围又是上海百年历史的重要文化地标，几乎每一个新老上海人无不知晓那里的铁路历史，那里的抗战历史和那里的发生的一个一个蝶变故事。“蝶变苏河湾”就是北站街道为传承上海历史，保护上海老建筑而策划的一个非常有意义的项目。

下面我们就沿着苏州河畔来数“七桥”（北站街道辖区的七座桥），看“三保”（文化保护建筑）。

（一）回溯“七桥”“三保”，不忘上海历史

1、河南路桥源自“三摆渡桥”

河南路桥桥长111.5米，宽29米，为5孔拱形连续梁桥。在建桥前曾经是上海的“三摆渡”，故1875年建成木桥后，称为“三摆渡桥”直到上世纪20年代，才由工部局改建成混凝土悬臂挂孔桥。后因为桥北面建了一座“天后宫”，故桥名也曾经称为“天后宫桥”。河南路桥几经整修，最后一次是2009年整修一新的桥梁成为六车道。面目一新。

河南路桥北除了“天后宫”外，原来是清政府官员出海前的驻地，后来在这里成立了上海商会，第一人会长是朱宝山，第二任会长是虞洽卿。上世纪70年代，这里被改造为某灯泡厂和元件厂，现在是宝格丽宾馆，保留了原上海总商会的舞厅和门庭以及上海国货展示厅等遗迹。由于这里在成为公共租借前就已经有了上海商会，故这里又是上海发起的一些大型游行活动的地方。据说原“天后宫”在拆除时，整体搬移到松江方塔旁，目前在山西路复兴路重新建了一座仿制天后宫的建筑。

2、山西路桥亦称“彭汤路桥”

山西路桥1855年由市工部局建造，为六孔木桥，山西路那时又称“盆汤弄”，所以亦称“盆汤弄桥”。据说原来在桥的南北布满了上海人传统的“混堂”，是洗浴中心。上世纪五十年代，因桥毁损严重，被拆除。2007年，为方便两岸居民出行和配合河南路桥改建，政府在此重建钢结构人行桥。

桥为一跨过河，河面净跨达51米。桥左岸，与桥同向的是山西北路，因不通机动车，行人从与河平行的东、西引桥下桥，到北苏州路；桥右岸，同向的是山西南路，亦从东、西引桥上下，东西向为南苏州路。

山西路桥为了体现钢结构的魅力，整座桥上两侧的栏杆及扶栏装饰图案，非常类似外白渡桥，给行人别样的感受。桥身上8盏路灯的灯杆也力争体现线条美。

3、福建路桥的别名叫“老闸桥”

跨越苏州河的福建路桥俗称“老闸桥”，顾名思义，这座桥应该与“闸”有关，而与老闸桥相通的福建中路（旧名福建路）的俗名叫“闸路”或“石路”。

当时吴淞江水流湍急，涨潮时尤甚，而当时的建闸水平太差，这座水闸多次被冲垮，又多次重建，最后一次重建是康熙年间。老闸桥始建于1864年，当时，距上海开埠只有20年，租界的财力不强，桥梁的设计和施工质量很差，老闸桥在吴淞江心设计有两座桥墩，用石块砌成，两边岸上与桥墩之间建为平桥，吴淞江是进出上海的主要河道，为了确保通航，江中心的桥墩与桥墩之间建为“吊桥”，有船通过时，升起吊桥通船，无船通行时，放下吊桥通人；在桥墩上，建有高高的支架，利用“辘轳”（就是原始的卷扬机）升降吊桥，不过，当时的建筑材料和建桥水平很差，仅几年后，“吊桥”损坏而不能使用。1885年，工部局重建老闸桥，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放弃了“吊桥”，在原来的桥墩上加高桥墩，使桥梁的高度足以保证木船通行。

上海人知道，“老闸桥”基本上建在原来的“老闸”的位置，所以称之为“老闸桥”。1897年，闸北地方的绅商集资对新闸桥进行改建，把原来的吊桥改建为平桥，平桥就架在原来的桥墩上。一直到1916年，新闸桥重建为钢质桁架桥，原来的桥墩全部拆除；20世纪末，新闸桥又重建为钢筋混凝土结构桥梁。由于曾经是垃圾转运中心，故也一度成为“老垃圾桥。

4、浙江路桥旧称老垃圾桥

浙江路桥位于上海市区苏州河上，南接黄浦区浙江中路，北连静安区浙江北路，是我国现在仅存的几座鱼腹式简支梁钢桁架的老桥之一，更是一座国宝级的桥梁，是上海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浙江路桥是苏州河从外白渡桥过来的第六座桥，也是苏州河上仅存的第二座钢结构老桥。1880年，上海工部局在苏州河上建造浙江路步行木桥，1887年，因原木桥已有毁损，遂将旧桥拆除，另建一座宽5.19米的新桥，桥仍为木结构。 1906年，工部局又拆去木桥，改建成鱼腹式简支梁钢桁架桥梁，下部结构为木桩基础重力式桥台，新桥长59.74米，宽13.9米。1908年,桥上铺设单轨，通行英电5路、6路有轨电车。1924年，为使能够双向通行有轨电车，将单轨改为双轨，同时桥面由木板改为水泥混凝土桥面，人行道改铺预制水泥混凝土板，1946年，进行油漆养护。

解放后，1954年，加宽桥台。1955年，加固横梁。1965年，桥体修理加固。1974年，加高桥台，升高桥面；拆除有轨电车轨道，改驶无轨电车；人行道改为非机动车道，两侧再加建人行道。1986年，全桥大修。1993年，加固非机动车道。1997年，桥梁加固设计、施工。2008年，桥梁加固、部件更换、除锈涂装、摊铺沥青，于2009年1月完成。2015年4月18日，上海百岁老桥浙江路桥正式封闭，开始移桥大修，桥身钢结构骨架将被移到100米开外的场地“修旧如旧”。

5、西藏路桥因附近称为泥城而叫“泥城桥”

始建于1853年建成的一座木桥,因毗邻泥城浜,故又称为泥城桥。1899年又改建了该桥加长加宽。1922年工部局拆改建为钢筋混凝土桥。1942年又对桥梁进行了加固加宽，改称为西藏路桥。西藏路桥经常使用，多处受损，解放后，进行了三次大修。随着城市发展，一条南北交通的重要通道，仅宽18米的西藏路桥已不能满足上海城市交通的需求。

2002年，上海市政府决定拆除老桥，在原址重建一座新桥。2004年竣工，桥长100米，宽40米，双向6车道的现代化桥梁。新桥的装饰仍保存其原来的风格又包含现代化元素，使西藏路桥变为苏州河上一座景观桥。

四行仓库，坚固，抵押用面粉家具抵押。 哦噢咯哦哦！

四行仓库 谢晋元 杨慧敏15岁，红旗插在这里 1937年四行仓库保卫战 争取国际支持 战后在胶州路兵营被害

6、乌镇路桥，景观之桥

乌镇路桥。乌镇路老桥为乌镇路桥。乌镇路老桥为6孔木结构桥，在抗战中毁于战火。1948年乌镇路桥重建，为钢筋混凝土简支架桥梁，全长60.35米，宽9.4米。原桥于1997年拆除重建，新桥为单跨钢管系杆拱桥，于1999年5月建成。6孔木结构桥，在抗战中毁于战火。1948年乌镇路桥重建，为钢筋混凝土简支架桥梁，全长60.35米，宽9.4米。原桥于1997年拆除重建，新桥为单跨钢管系杆拱桥，于1999年5月建成。1949年5月解放军解放上海时第一个通过的桥就是乌镇路桥。

7、新闸桥堪称为吴淞江（今苏州河）上第一桥

1735年，清政府在此又建了一座石水闸。由于福建路水闸先建在前，逐称老闸，此闸就称为新闸。新闸二字由此而来。1862年巡抚李鸿章主持改建三孔吊桥新闸，中间那孔木板桥面系有铁链，两岸设有盘车，有大船来即用盘车将桥板吊起。

1897年商董徐鸿逵等募集资金改建石磴木桥。现在的新闸桥为1916年所建。上部为穿过式钢桁架拱形桥，下部为木桩基重力式平台，形似于浙江路桥。1916年建成今桥。临时浮桥旋即拆除。前后历时6年，原来可通行重型车辆，1927年大修后禁止重车通行直至今日。

1910年，由于老桥不能适应日益增多的行人尤其人力车辆的通行，由闸北巡警总局提出申请经费改建新型木桥。1916年建成上部为穿过式钢桁架拱形梁架，下部为木桩基重力式平台，长60.35米宽6.1米，载重量为鉴于新闸路年久失修已成危桥，1999年11月起上海市人民政府对新闸桥进行重建，拆除老桥，改建成长70米宽16.5米水中不设墩53米钢梁直跨对岸，世博会将在2010年5月在上海开展，市有关部门考虑到1999年重建此桥时预留了主桥能通机动车辆能力，北端大统路具备了拓宽条件，决定从2009年5月起对新闸桥进行综合整治。

我们在参观了上述七座苏州河上的桥的同时，也重点看了三处景点，成为“三保”，就是上海优秀保护建筑，一是就是蜚声海外的“四行仓库”，因1937年“四行仓库保卫战”而著名；而是誉满全国的“荣记复兴面粉厂”，是荣氏家族进入上海开的第一个工厂；三是“上海总商会遗址”，曾经为中国国货进入芝加哥博览会做出直接贡献。其实在我们徒步的路上远远不止这“三保”，例如有一幢老式上海洋房是中共三大后的机关总部办公楼，会议在广东召开，但党中央办公依然在上海。一路上更有一连串的各式样的银行大仓库建筑和最早的一批上海工业遗址。

时间过得很快，短短的两个小时飞逝而过，本次活动是由一位新上海人，Wendy 女士讲解，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但由于爱上海，一路上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还不时用上海话做一些特别诠释，其敬业精神感染了我们一行人，更有北站街道的组织者积极张罗着拍照，收发耳麦等细碎工作，让我这位素未平生的上海老建筑爱好者心里有着一丝丝温暖。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走遍老北站，旧地再重游。

（二）重回“七桥”以北，往事如过云烟

短短的徒步很快就结束了，可是我还是沉静在历史的感怀之中，久久不能拔出，因为这一带地域有我少年的回忆，这也是我人生重要的片段，借此次重回旧地，拾掇一下残碎的细小经历，也是有一点妙趣的。

印象最深的是“老北站”，它曾经是老上海连接全国天南地北的大通道，老北站也曾经是上海人流量最大，最繁忙的地方。

在我童年时，就是从这里坐火车到老家居住了两年之久，返回上海时，已是春节后，记得从北站下车，是凌晨五点左右。当时我正好满7岁，开始记事了。那种乘火车的场景还记得一些。

在我读四年级时，经常要到火车站欢送大哥哥大姐姐上山下乡，当时记得列车上挂着牌子是上海至三棵树，我当时不知道是黑龙江的一个站名，误以为那个地方有三棵树。

后来在中学二年级时送哥哥到河南灵宝插队落户，那天是下午，我在月台上看到哥哥登上列车的背影，突然大哭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亲人离别时的内心痛苦。

中学毕业前夕，有过一次短途旅游，与同学第一次坐火车出门，当时买了到南翔的火车票，记得是每张票是0.30元，到了南翔古漪园玩了一下午，再坐火车返回，这是平生第一次结伴出行。

之后，在短缺经济情况下，每次老家来人，由于我身强力壮，接送亲人、朋友都是我的任务，一般要买好月台票，帮他们把沉重的行李放到车厢行李架上，每次都苦不堪言，有时还会为争抢行李架而争吵。麻烦的是，还有哥哥的知青朋友通过列车员带东西，要我买上海的烟酒，然后交给列车员，其实这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办了几次，我最终就以难进列车侯客厅而婉言拒绝了。

更难忘的是在上海电话通讯最紧张的时期，我在电话局团委担任干事，每逢春节就在北站一带负责建立临时公用电话服务站，一般在春节前十天开始，到元宵节结束，当时临时拉几根电话线，在北站出口处不远设几个服务点，例如在宝山路上的胜利旅馆门口，天目中路上的天目旅馆门口。这样方便了旅客打电话，同时所得收入可以作为团的活动经费，这样各分局团支部积极性很高，这样的服务一直延续了五年左右，由于此活动是我创建的，每年为此不亦乐乎。

北站一带电影院有很多，泰山电影院、山西电影院，小时候，正是文革期间，都不上课，我就在这两个电影院门口做起黄牛生意，买进卖出，赚一点差价。有时遇到没有下家，就自己去看。有一次遇到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黄牛，他的票子由于是当场票，没人要，他知道我想看，为了避免损失，他就半价卖给我，条件是他无票混进来后，让我腾出一半座位给他坐，我答应了，他竟然无票也混进来来，坐在我旁边，遇到工作人员过来，就藏在座位下，那次我们看的电影就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是在泰山电影院看的。

除了对火车站特别熟悉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地方就是开封路。但大悦城建成后，开封路就销声匿迹了。开封路是我大舅住的地方，上世纪90年代，他享受离休干部分房待遇后，搬到彭浦新村，从此就没有机会去那里了。开封路一带很热闹，那里有个菜场特别大，当时进出开封路主要路面都是老上海的弹格路，最恼人的是每次陪外婆到大舅家，可麻烦了，她是典型的小脚老太，让她走长长的弹格路，可是累坏了她，走惯乡村的软软泥土路，走硬邦邦的弹格路实在是不习惯啊。当时从我家武进路步行过去，前后要花一个小时。因此对开封路就特别熟悉，如今再也找不到这段乡愁了。

还记得1971年暑假，爸爸带着我哥哥和妹妹去河南老家探亲，妈妈又上班，家里人怕我独自在家闯祸，就让舅舅把我带到他家住，我暗暗高兴，一是大舅家有好吃好喝的，可以天天吃到饺子，二是可以偷偷到苏州河游泳。好吃的事不敖述了，游泳的事至今难忘。有一次我利用上午涨潮时，那时发黑的河水变得纯净一点了，那时我就在西藏路桥下的河岸边下水，不料由于浅水处有丢弃的破碎碗片，小腿外侧被划了一下，当时在水中，不觉得，游了一会，感觉伤口有点痛了，于是回到岸边，一看，一个很长的大口子，当时也没有什么好怕，只是担心被舅舅知道，就在太阳下晒了一会，伤口很快凝固了，并关照与我一起来玩的二表哥，不许告诉大舅，回到家里，首先是大舅妈发现的，我就镇定的说，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轻易搪塞过去了。从此我每到苏州河游泳，下水时就特别注意。

还有印象很深的就是浙江路桥边的一段经历。为防止我到处乱跑，大舅带我到他单位去，他单位是闸北区环卫所二分所，他是所长，有一次他用山东话在职工大会上讲话，看到这阵势，我觉得很好笑，特别是大舅的山东普通话讲得和上海滑稽戏中那个扮演上海警察那位演员上海山东话差不多。但那时人小，讲话的内容听不懂，当时我还为大舅做报告时的领导样子感到自豪。直到他80岁那年，我问起为何你在那里工作时，才引出一段故事，原来他因在部队期间，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有履行班长职责，于是延长了入党转正期，由于当时的极左思潮，一延再延，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而当时他已是19级的国家干部，文革期间作为非党人员安排做行政工作，直到临退休前，才作为新党员重新入党，因此他的党龄和我差不对。其实像他这样被耽搁的人才，在那个时代比比皆是，如今他高寿九十，还时常到外地玩玩，享受晚年幸福。由于我大舅的缘故，我对浙江路桥被称为垃圾桥，早就耳闻，因为我大舅就是管理当时这里的垃圾清运工作的。

北站地区，确实有我很多的记忆，我学会游泳是在铁路游泳池，当时一张票8分钱，是我哥哥教会我游泳的。

由于那个时代没有好玩的地方，我曾经到宝山路河南路路口的铁路货车上边玩，等货车朝吴淞方向行驶时，就学电影《铁道游击队》那样，攀在货车尾部，当开到虹口体育场的地方，就跳下来，然后再沿着铁道线折返回去。由于当时火车运行速度不快，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

另外，我对北站的一次印象是，有一年家乡的二姑在上海住了一段时间后要回河南了，全家就在北站照相馆拍了一张全家照，那时我11岁，样子挺好玩的，至今照片还保留着。

大概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北站火车站被上海新客站取代，天目中路被拓宽了，新客站就是原来的上海火车东站，从货运改为客运，当时建造的车站规模超过北京车站。后来全国陆续改建的火车客运站基本模仿上海新客站模式，都是差不多样子。

本世纪初开始，高铁迅速发展，上海又新建了更先进、更现代化的铁路枢纽站，造型独特的上海南站和航空铁路客运一体化的虹桥火车站应运而生，不久上海又将在浦东建首个铁路客运站，目睹了北站“一生二，二生四”这样的奇妙的发展，不觉为生活在这个飞速发展的当下感到惊讶。

上面就是因本次徒步“七桥”和“三保”，自然升起的一番感悟。不可能全部写清楚，但历历在目的往事，还是依稀可记。

希望不久后，北站街道公益活动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2021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