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强忍悲痛,把老宗主嘴角的黑血擦干净,三人抬着老宗主的遗体入了殓。
蒹葭恭恭敬敬地给老宗主磕了三个响头,刚站起身,就见一片寒光乍现,凤羽急忙挡在蒹葭身前,却见黑衣男子手腕一翻,剑刃朝自己的脖子抹去,霎时间血溅三尺,倒地而亡。
看得蒹葭和凤羽唏嘘不已,既然如此忠主,蒹葭和凤羽两人又在老宗主的旁边另起了一座新坟,把那名黑衣男子葬在旁边。
天色渐黑,蒹葭整理好坟墓准备离开,蓦然回首,看到梅林里渐渐向她奔来的沈南星,大概是跑的急了,身上还沾着些枝头的落叶。
之前在进京的路上,蒹葭一直都记得那次她一出店门外,看到沈南星一身白衣在树下转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此情此景,几疑是梦中。
沈南星看到蒹葭脸上泪渍未干,疾跑几步,一把把她拥在怀中,低声呢喃道:“别怕,我来了”。
直到此刻,蒹葭才肯定沈南星是真的醒了赶来寻她,原本干涩的眼眶又红了三分:“沈南星,他临死前跟我说了对不起,就因为这三个字,我觉得自己刚才对他好过分……”。
沈南星安慰她道:“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驻足良久,一直到蒹葭趴在沈南星的怀里抽噎声停息了,沈南星才放开她:“让我看看,是不是哭成了花猫脸”。
蒹葭脸色羞赧,本来她脸上就有两道疤痕,此时又哭的全无姿态,肯定丑死了,哪里肯抬头?
沈南星却硬是用手抬起她的脸,吻上她脸上的疤痕:“傻瓜,我从未介意你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是心疼你”。
蒹葭抬起微微红肿的眼睛看向他,这是第一次沈南星如此坦诚直率的向她表达感情:“你不娶多丽公主了?她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还说你们成亲时要给我发喜帖,请我去观礼呢”!
沈南星心头狂汗,这个时候蒹葭不是应该抱着他倾诉一下生死别离之后的不抛不弃吗?怎么还会想到吃醋呢?
他心虚的摸摸鼻头,这是他的错,当时他一心求死,想让蒹葭早早放下他,至于多丽公主,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他早就知道在这场战争到来之前,他们是不会成亲的,在这之后,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呃,其实这是个误会,是皇上与我一起想试探一下乌金国”。
蒹葭怀疑地盯着沈南星,她怎么觉得这男人在撒谎?
沈南星见蒹葭不信,忙举手发誓:“是真的,乌金国一直觊觎高仓国土,没准过两年还会发动一场战乱”。这才真的是他胡乱猜测的,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了。
蒹葭心头一跳,现在司南已经没有了神力,若果真如此,怕是要天下大乱。
沈南星见蒹葭不再追究这件事,偷偷地抹了把汗,还好他知道一些后续发生的事情,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了。
蒹葭有些担心:“如果乌金国再攻打过来,高仓这次恐怕会很难应付”。
沈南星胸有成竹的答道:“不会的,还有我呢”!
“你”?蒹葭怀疑的看着他:“你还想去送死吗”?
沈南星脸色发窘,之前他竟然没有发现蒹葭这么毒舌:“上次是命定的,以后想让我死,可没那么容易了”。
蒹葭一句话否定了他:“不准去”。
沈南星看到蒹葭难得的霸道,痴笑道:“放心,我首要任务肯定是活着陪你,但是我却欠高云庭一个人情,我把你从他身边带走,自然要还他一个太平盛世”。
蒹葭一怔,看着沈南星无比坚毅的脸庞开口道:“虽然我同意你的意见了,但必须声明,我可从来都不是他的”。
沈南星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知道,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唔,还有一件事”
沈南星见蒹葭突然严肃的神情忙正了颜色:“什么事,你说”。
蒹葭看沈南星这么郑重的神情,噗嗤笑出声来:“以后无论如何,再也不准你把我推给别人”。
沈南星再度心疼的把她拥入怀中,眼中柔情万种:“有生之年,唯你是我至爱”。
凤羽是个识趣的姑娘,所以她看到沈南星奔向蒹葭时就先闪人了,当然她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一颗梅花树上站着,所以蒹葭和沈南星这些腻死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了耳朵里,鸡皮疙瘩是哗哗的掉了一地。
凤羽不明白,主子也就是出来小半日,沈公子既然醒了在家里等着就好,主子办完了事肯定立刻就回去了,干嘛非得劳心劳力的跑过来?
其实是凤羽没有深切的爱过一个人,不明白情人之间那种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迫切。
沈南星是提前一天出的城与进京城的徐将军大军汇合。
徐将军等人见沈南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个个既惊又喜,沈南星只说自己是碰到了一个异人,施法把他救了,具体那人是谁他也不知道。
徐将军见沈南星不愿多言,也不追问,只是他之前已经上奏朝廷说沈南星已经为国捐躯了,如今沈南星安然无恙,不知皇上见了,他该如何交代。
沈南星找徐将军的这一天,蒹葭也进宫了。她深知自己有罪,所以早早地跪到亁和宫请罪。
皇上上朝时路过蒹葭的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所以蒹葭这一跪,就跪了一上午,一直到高云庭下了朝,又回到亁和宫时,看蒹葭无精打采的样子,才冷哼一声,说了一句:“起来吧”!
蒹葭的腿早已跪的麻木了,揉了半天,才稍微有些刺痛的知觉,忙跟着高云庭进了内院。
高云庭在殿内更换朝服,蒹葭乖乖地在门外侯着,过了一会儿,小祥子宣她进去,蒹葭才毕恭毕敬的进了内殿。
高云庭已经换了一身轻软的玄色衣装,此时他端坐在几案前,手里正拿着一份奏章阅览,蒹葭见他不说话,也侯在一旁不搭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翻阅纸张的哗啦轻响,蒹葭闻着屋子里的暖香有些昏昏欲睡,最近她睡眠严重不足,适才又再屋外跪了一上午,此时进了屋,褪去了寒意就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
高云庭看着蒹葭困得不停轻晃的身子,说了一句:“过来研磨”。
正困得双眼皮直打架的蒹葭一个激灵,睁圆了双眼,高云庭危险的眯了她一眼,她这才反应迟钝的走到高云庭身边开始研磨。
跪了大半天,又站了一个多时辰,蒹葭的肚子早饿扁了,这不,高云庭面前的奏折还有三分之一没批完,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蒹葭尴尬的用手揉了揉肚子,可是肚子又不甘心的多叫了两声才停下。蒹葭偷偷瞄了一眼高云庭,见他不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一直到高云庭的奏折都批完了,此时也已经临近傍晚时分,高云庭对小祥子吩咐道:“传膳吧”!
侯在一旁的小祥子应了一声,忙去备膳,蒹葭又忍不住偷偷的咽了两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