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产阶层的地位恐慌看减负的无解

四大杯赛,小机灵、中环…据说要停办了。意味着孩子、家庭就减负了?意味着培训机构就要趴倒一片了?会这样想的同学真是图样图森破!

古诗词大赛结束,我想最兴奋的应该是中产阶层,最焦虑的应该还是中产阶层。谈到这个话题,不能回避武亦姝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文化符号”,不管她是否是真正的才女,但一个16岁的高中学生,通过这个舞台强大的聚光灯作用,她火了。也因此,成为很多中产阶层家庭谈论的话题。是否跟风,是否理性地分析这是不是“应试教育”的变形,暂且不说。但至少,之前之后,古诗词始终也是中产阶层的一个身份符号,犹如手持星巴克行走;犹如各种禅修、灵修;犹如出行必民宿;犹如自由行到柬埔寨、斯里兰卡旅行;犹如王菲、林忆莲的现场音乐会…流行、文化、怀旧、小众等诸多因素全部具备,成就了当下人们眼中的中产阶层的品质生活或精致生活。

有人认为,所谓中产阶层,大概就是指在城市工作,年薪二十万以上,有1-2套大房子,一辆不错的车子,有一定存款,或许家里还有一条狗一只猫。但也有人认为以上并不足以代表中产阶层。如何对自己与他人的身份、地位进行定位、评价,如何认定中国社会的中产阶层,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标准。

谁是中产阶层?我不是中产阶层!很多人并不理解阶层划分的基本标准。所以不得不谈谈理论。

在布迪厄著名的“惯习(资本)+场域=实践”公式里,“资本”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要区分主要阶层的不同生存状态,就要明了不同阶层资本总量的差异,这个资本总量在构成上表现为三种不同基本的形态: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在布迪厄所著的《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布迪厄访谈录》中指出,经济资本“可以立即并且直接转换为金钱,它是以财产权的形式被制度化的”;社会资本“是以社会义务(联系)组成的,这种资本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转化成经济资本,它是以某种高贵头衔的形式被制度化的”;文化资本“在某些条件下能转换成经济资本,它是以教育资格的形式被制度化的”。在资本的这三种基本形式上,文化资本在“文化遏制”与“文化区隔”上对阶层流动起着突出作用。文化资本遏制了社会高一阶层向低一阶层向下流动,而文化资本,也以生活方式、休闲方式、消费方式等区隔出不同社会阶层。

举例来说,一切的文化生活,如选择不同旅行国家,在目的地是一个一个景点排满还是去看博物馆、躺在酒店沙滩上看书睡觉、是选择听歌剧抑或是越剧、是选择阅读徐贲的《明亮的说理》还是郭敬明的《小时代》,对文化、音乐、绘画、咖啡或茶的偏好,都与教育程度以及社会出身密切相关。

简单来说,中产阶层就是一种生活方式。

如何赚到钱、更多的钱,以实现自己眼中的中产乃至上层社会的生活,是很多人怀有的渴望和焦虑。我认为,这是一种无药可救的时代狂躁症。有校长和我讨论,如果给每位教师年薪20万,他们就应该不会去做家教了,会安心于三尺讲台。我笑问,你们学校教师已经有一年家教80万额外收入的特级教师,他们停止了或减少了做家教的热情吗?回答当然是否认的。这与攀比心理没有必然联系,而是当前中国中产阶层,无论是文化资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有着先天的缺陷——这些年的一些运动,把贵族、世家,已经连根拔起得差不多了。解决温饱到富裕起来,也不过近20年时间,何况区域差异如此之大。在这三种基本资本都很缺乏的情况下,追求经济资本是第一代中产阶层的首要任务。这个中产阶层的年龄层次,差不多就是1963-1975出生的一代人,幸运,但始终带着身份的焦虑与恐慌。

这也就是为何会在一段较长时间内,古诗词鉴赏与背诵,真的会变成一个热点。因为当下的中产阶层,群体性的文化阅读及对孩子的教育,总是带着极强的功利性、实用性。因为,大多数人,总体上,焦虑和恐慌来源于"决定资本"(decision-making capital)的缺失和不足,除了文化资本可以稍微自我掌控,其余根本没有选择。

因此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培训机构的热门,因此时尚杂志、百科全书、财经理财、化妆衣着就餐指南等比阅读经典更受追捧、因此带娃出国旅行看博物馆、走进世界名校等旨在“提高文化修养”的庞杂活动上,中产阶层极为舍得消费,并非所有都是必须,但不得不,付出金钱,付出时间,牺牲孩子的成长空间,乃至付出巨大的精神上尊严的代价。

所以,从中产阶层的身份焦虑与恐慌的角度而言,对于各种培训机构、补习班的管理与控制,所谓的减负,基本无解!

如下图所示,大家都不上补习班减负,可行吗?经济学理论上就行不通!从社会学“文化资本”这一视角——学历作为制度化的文化资本形态之一,也行不通。你不补别人补,你不提前学别人提前学,一流学校的入学机会别人就占有优势,就文化资本助力社会上升通道这块,也意味着落后或薄弱。

图片发自简书App

谁会乐意被甩出中产阶层或上升到更高阶层的轨道呢?从当前中国的教育来说,教育不仅仅是教孩子学会学习,更是通过教育实现文化资本的积累,来更好地实现社会资本与经济资本的最大化。才能维系或赋予高贵(雅)的“文化符号”,获得身份认同,获得他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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