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是最要好的兄弟,我俩很像,方方面面,以至于有时候甚至我俩都不知道,谁到底是谁?
他说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是小时候,喜欢放风筝的年纪,他在自己亲手做的却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的风筝上面画上他想像的一个灿烂笑脸,希望它能很快地高飞,替他看看整个懵懂的天,就如那片云彩,听着风的呼唤,能给它想要就能要的蔚蓝。但是,一次一又一次,总是不能如愿,它敷衍地飞到一个很不理想的高度便一头绝望地坠到地上,那委屈的笑脸告诉他,让一个小玩伴,牵强地猜透你情绪,真的很难。他沮丧地坐在绿草边,幻想着有一天,没有爸妈管,就如风筝没有风筝线,想飞多远飞多远。是的,那时候,他的梦,只是个不懂事的玩伴……失望地抱着不愿舍弃的它入眠,梦里全是想长大的夙愿。
他梦见,门前的小树又长出了新芽儿,村头的枯木也搬了家,儿时骂他调皮的大爷夸他已懂事长大,他风华正茂一少年。那时候,他最喜欢的事就是看一张被他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地图,他满怀欣喜地认为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想去的那个真实世界,西双版纳热带雨林,政治中心大北京,他很想去旅行,看孔雀游故宫;他喜欢画画,一个长大了的少年和蔚蓝的天边,一个被他断了线的风筝,上面有一个依然欢喜的笑脸;他喜欢看书,他曾经抄下一段书上的文字,狠狠地贴在耳边:壮士处世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那时候,他的梦,不再是个不懂事玩伴,是一张放大了的地图,是个实现了高飞梦想的风筝和一段记录着大志立功名的青春。
他说昨晚睡觉前,忘记了拉上满身疲惫的窗帘,那充满迷茫和思念的月亮,照亮了他想太多的矫情。他梦见,忙碌一天下班后,他跟往常一样,吃了一碗有家乡味的油泼面,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霓虹灯照亮了回家的路,但是,再多的霓虹灯也照不亮他内心想去的路,因为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他很好奇,他好奇这里的每个上下班的人在想什么,咖啡馆里的恋人在说什么?他好奇整个城市的内心,然而,他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说他每晚都要做梦,也许在梦里能得到答案,他说,那时的梦,是一个不懂事的玩伴,是一张放大却没看清的地图,是立志却没成功的青春,到现在,也许只简化到剩下无数的牵绊……他说,梦可能就是,如同两个被判二十年的囚犯,一个被偷偷告知二十年后,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美金,而他们两个人,一个开心地活了下去,而另一个去绝望地死去,当二十年后,那个出去的囚犯,却忘记了要回那笔钱款……
听他讲完,我笑着说,其实我也做了同样的梦,也许做这样的梦的人,千千万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