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抹不去的端午情

1

我希望时光是可以慢慢流淌的,那样我便能躲在岁月的光阴里沉醉不愿醒来。

年少时,每逢端午节勤快手脚利索的她就会包许多的粽子给我们吃,还有我最喜欢的油炸汤圆果子和花生米,和几个小孩子一起嬉戏玩耍,便觉得是最快乐的时候。

年幼无知,心无城府无隔阂,总是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从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的忧愁与不快乐。然而,我们渐渐长大,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原因让我们隔了一层心思。

讨厌村里那些嚼舌根看我们笑话的人,总带着揶揄不屑的笑容对我说,嘿!林玲你妈妈呢!你怎么不喊她妈妈?然后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害怕听到他们的嘲笑,讽刺声,他们津津乐道地评头论足的笑谈着我们的家事。我的妈妈早已在我和姐姐幼小的时候离世,干妈变成后妈是世俗不能容忍的,我只能恨恨的瞪大眼睛,在他们尖锐的嘲讽声里落荒而逃……



2

光阴荏苒,不觉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到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虽然她早已不顾世俗的眼睛和父亲结婚多年,但我和姐姐却从未改口唤她妈妈。因为这么多年我们已经习惯喊她为干妈,下意识地觉得妈妈永远只有一个,永远在我的心里。

记得当初,干爹离世时,拉着我父亲的手对他说,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她。

犹还记得,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放学回家,没有看到往日劳作的父亲,便问爷爷,爷爷说,在床上呢!我很奇怪,爸爸此时怎么会在床上躺着,该是在地里打猪草的时间。带着疑问推开房门的时候,瞬间一大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我看到父亲的手臂无力地搭在被子外面,一滴,二滴,三滴的血不停地顺着父亲的手臂往下淌,鲜红的血染透了包裹伤口的白纱布。看着淌了一地血的我惊恐不已,我大声哭着摇着爸爸的头喊道,爸爸,爸爸,你是怎么啦!我好怕父亲就这样死去,害怕以后是没父亲的孩子了。父亲眯着眼睛,也不抬头看我,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道,你去问你干妈吧!

后来,我才知道,善良的父亲,为了答应干爹许下的诺言,要照顾干妈后半辈子,却遭到干妈儿女的反对,说你再来干扰就打断你的腿。当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说打断爸爸的腿的这句话时,心很疼,很疼。而我的傻父亲,竟然为了表白心迹,竟然举起菜刀向自己的手臂狠狠的砍了下去。后来父亲才和干妈走到了一起。然而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却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想来,因了这样的事村里人才可以无所顾忌的笑话我们一家人的吧!



3

那时候不懂事的我对她恨恨不已,我发誓我再也不去她家了。要是走在路是遇见她时,我会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她视线,尽管她在我身后使劲的喊我小名,想问问父亲的伤怎么样了。

我怨她,若不是因为她父亲会受伤吗?养伤期间她竟然从未来看过父亲。看着整日愁眉不展的脸,很痛心,对父亲说道,爸爸你若是真要给我和姐姐找后妈,我也不会在意的,只是你看干妈,自从你受伤了一直都没有来看过你。我的傻父亲依然固执的说道,我答应你干爹的事一定要做到。或许她怕,她怕人言可畏吧!现在想来,她的心里,在那些年一定是有父亲的存在吧!或许真如父亲说的那样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爱不能言说。

虽然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总有一些小小的怨恨和误会,但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这些不快慢慢忘掉的,因为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毕竟她对父亲还是不错。

许多时候,我也很想叫一次妈妈,但我真的开不了口。或许是我这几十年来从未喊过一声发自内心的对妈妈的呼喊吧!这些年我很少给她打电话,不是我恨她怨她,而是害怕她的殷殷关切会把我强装坚硬的心融化,看出我的软弱。很想,很想在妈妈温暖的怀抱的肆无忌惮的痛哭一回,卸下心里的防备叫一声妈妈……



4

一大早姐姐打来电话问我回不回去。看着自己挺着行动不便的肚子,垂头丧气地对姐姐回道,唉!还是算了吧!如今我这样子怎么好意思回去呢!回去让父亲他们伤心,还不如不回,你们回去就好了。

姐姐听我这样说也就不再勉强,说,不回去也好,天气又这样热,你身体又不方便,反正吃过午饭我们就回来,你不去也好。只是你要记得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电话呢!有多久没有给她打电话了呢!应该有半年了吧!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拿着手机,犹豫不决,心里紧张得咚咚跳个不停,打,不打,打,不打,就这样纠结的不行。

好吧!反正都得面对那些问题,风雨欲来总是要面对的,要问就问吧!下定决心拨通了号码,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更是让我的心跳加快如一头小鹿乱撞噗噗直跳。然而内心却希望打不通或者没有人接,那样我就有借口说我打过电话了,没人接。突然电话接通了,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喂!哪个?我正欲回答,话筒那边却没有了声音,我喂了几声没有反应,匆忙挂了电话,生怕电话又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害怕她和父亲的询问,害怕她们为我的现状焦虑担忧,所以我才躲起来故意不和她们联系。我也很想能快快乐乐的回去与她们团聚,可是我不能。

心里正胡乱想着,看还要不要再打一次电话,手机铃声突然的就响了起来,拿起电话一看是她的电话号码,心里又是一阵紧,接还是不接?就那样犹豫着,僵持着,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电话。

喂,林玲呀!你怎么不接电话呀!电话那边传来她焦急的声音。

我撒谎说道,刚才我不在,出去了一下。

其实我都挺讨厌自己的,明明家人很关心着急,不接电话更是让她们着急。常常就是这样故意不接父亲电话,再接电话便用这个法子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哦!这样子呀!那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

我听到电话响就马上跑过来接,结果又一直没有声音,然后我就打过来的。

你现在还好吗?你今天回来吗?你姐姐她们等下就回来了!跟姐姐他们一起回来吧!我们都很想你的。

听到她一连串的担忧的问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明明心里脆弱的颤抖不已,还故装冷漠坚强,只淡淡的说,我就不回来了,只要姐姐她们回来就可以了。

哦!这样呀!

说完这话时我已泪流满面,而我仿佛又听到话筒那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失望地对父亲说道,她说她不回来了。

电话那端又传来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林玲真希望你能回来,看到你你开心的笑容我们就知足了。

你现在住的地方还好吗?听你爸爸说现在的环境很差,你爸爸很担心,要不你回来住家里吧!以后孩子出生了也好有个照应……



5

我以为她会埋怨我没有把生活过好;我以为她会埋怨我没有找个好人家;我以为她会埋怨我不如别人的女儿;我以为她是一个有着嫌平爱富之心的人,嫌我没有给爸爸争气扬眉,原来这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远离亲人,把自己当做鸵鸟一样的生活,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我以为我是一个可怜的孤儿,没有人疼没有人爱,原来爱一直就在身边,我却像刺猬一样防备着她防备着她的爱。

我的心被这温暖的话语所融化,被她简单真情的话语所感动,那一刻我嚎啕不已,泪就那样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流。

此刻我的泪珠儿不再是冰凉的毫无温度了,我的心再也不是薄凉无情的了,我的心如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那是爱,用她的爱将我的冰凉的心熨热起来的。 哭吧,哭吧,我要尽情的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从此以后不再有眼泪,我要让我的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身旁。我要让她重新看到我的笑容,不管生活多么的困苦艰难,我都不怕,因为我身边有我最亲的人会给我无穷的力量,让我勇敢面对生活,挑战生活给我的一次又一次不平的曲折道路的,勇往直前。

哦!亲爱的干妈,我想喊你一声妈妈,此刻我真的很想喊你一声妈妈。

你等着我,我一定要回来,想要迫不及待的回来,我想要抛弃多年冷漠的面具,与你一起寻找我们失去多年的亲情与笑容,你一定要等着我。端午节与你一起共享端午节包粽子的快乐,我要给你包一个又大又甜又漂亮的粽子。感谢你,妈妈,我想再喊你一声妈妈……

一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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