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城墙的修复加固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陈生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士兵们把水一桶接一桶的搬上城墙,然后顺着城墙浇下去。
士兵们布好了法坛,巫藜在上面来回走动着,不断将各色的沙子抛洒出去。
墨羽有点担忧:“就咱们这点兵力,连大炮都没有,怎么撑五天?”
我摇头:“大将军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他肯答应,那便是心里有数。”
我们同时抬头仰望站在城墙上的罗阙棠,火光中,他就像一尊顶天立地的神像,巍然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他在,我们心里就会踏实很多。
晚上倭人发起了几波小型的袭扰,但无奈夜色深沉,城墙上又有墨羽时不时放冷箭,折了几名将领以后就缩回了松林中再不肯出来。
倭人既退,我们便下了城墙来到城北的空地前,看着于满天飞雪中缓缓走上法坛的巫藜。
巫藜走了几步,忽然回眸一笑,声音轻柔的对墨羽说:“我作法的五天里,不许任何人打断我,不许任何人踏上祭坛一步,其他人我不放心,就由你墨羽来守护我吧……”
墨羽抱拳:“国师放心,末将万死不辞!”
巫藜轻轻点头,走上法坛站定,抽出那柄泛着幽幽绿芒的宝剑。
歌声伴着巫藜的舞蹈在大雪中飞向四面八方。
墨羽目光如隼般警惕的监视着法坛周围的一举一动。
那夜梦里,我忽然听懂了巫藜的歌声,那是一首叫做《长生歌》的歌谣,是巫族的祖先留来的……
…………
第二天中午倭人就发起了强攻,不断有士兵被炮弹炸得从城墙上跌落下去,将士们连夜赶制的雷火纸鸢很快就用光了,几门破旧的火炮的炮膛在连续发射下被烧得通红。
箭矢如雨,却挡不住倭人,待得他们冲到城墙下举起枪乱射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将梯子架在城墙上了。
战斗进行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倭人顺着梯子爬上了城墙。
陆明冲我大喊:“刘师爷,倭人上来了,你快下去!”
我抬手打了一个刚露出头的倭人一枪,倭人惨叫一声摔了下去:“你凭什么赶我走!”
陆明架住倭人劈砍,一脚将倭人踹出去,接着蹂身而上,刀刃压在倭人脖子上猛地一划。
倭人呃了一声身子一软没了动静。
“刘师爷,上得城墙的倭人越来越多,你不会武功,万一他们趁你……”陆明说到一半,侧身躲过另一个倭人的攻击,反手一刀捅在倭人肚子上,“趁你填装弹药的时候对你下手你根本招架不住!”
话还没说完,我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黑白纸鸢,呼啦啦朝城墙上飞来。
墨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刘师爷,你去守护国师,这里交给我!”
我急道:“你怎么来了!”
墨羽:“别人都骑到脖子上了,我姓墨的再怎么没骨气,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看他认真的表情,我知道这事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于是一跺脚气道:“我看你才是胡来!”
说罢我放倒一个倭人,提着枪下了城墙。
我知道他在这里比我在这里作用大得多,而我只需要凭借手里的枪就能保护巫藜,在城墙作战我反而会让陆明、陈生他们分心保护我。
站在祭坛边上看着不断走动的巫藜,我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傍晚时分,倭人鸣金收兵,墨羽疲惫不堪地回到了法坛旁。
虽然守住了城,但墨羽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色。
我知道,火药大概是要用完了,照这么消磨下去,就算明天我们还能守住,火枪和大炮都会变成摆设,雷火纸鸢的材料也于昨天晚上消耗殆尽,到时候除了刀枪棍棒我们再无其他武器可用。
墨羽拔掉酒囊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抹抹嘴递给我:“来一口!”
烈酒入喉,享受着寒冷从四肢百骸退去的过程,我的身子也像是泡在温水里一般舒展开来。
“如国师所说,城外的倭人已经聚集了不下十万之众……”墨羽看着巫藜的眼神里满是神情,“国师说五天后若作法成功,即可召唤斗大的冰雹降落到倭人阵营中,此一举就能将其彻底击溃。”
这手段我是见识过的,几天前在那个小村落里巫藜就是用了这种方法将逃走的倭人留了下来。
那时候她只是酝酿了片刻,就砸晕了那几个倭人。
“可现在城外是十万多人……”我担忧道,“国师需要召来多少冰雹才能将他们……”
墨羽笑了笑:“凡事都往好处想吧,如果你们没有来扶余府,倭人迟早也要围城的,我们岂不是更没活路了。”
…………
次日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天空依旧阴霾,几只游隼如卫兵般在天上游弋着,不时发出清澈嘹亮的鸣叫声。
接下来的三天里,倭人一直没消停了,刚开始我们还能凑合着应付,到第三天的时候我们丢了两次城墙,又抢了回来。
傍晚休战的时候,我发现我身上只剩下几颗弹丸了。
相比其他人我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因为大多数人从昨天就已经丢掉火枪开始使用冷兵器。
好在箭矢还剩下不少,之前使用火枪的士兵纷纷换上箭矢,虽然射程缩短了不少,在近距离交锋的时候又无法使用,但这些箭矢总算帮我们在傍晚时分夺回了被倭人占据的城墙。
不过,就算我们夺回城墙,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罗阙棠抓起一把雪捏紧了扔下城墙:“再坚持一天,明天国师就能作法灭了倭人!”
陆明看着城中围坐在篝火旁吃饭的士兵,神色忧虑:“大将军,咱们的……箭矢也快要用光了……”
罗阙棠点头:“我知道……”
说着他目若朗星的朝城北法坛方向看去:“明天如果挡不住倭人,咱们就杀出城去,和倭人决一死战,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天黑!”
次日的早晨,天空阴沉得像是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
罗阙棠站在城墙上朗声道:“那倭人便要仗着人多势众,夺了这扶余府,如今咱们兵困马乏,弹尽粮绝……”
我心里咯噔一声:大将军今天是怎么了,怎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转头去看陆明,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沮丧和畏惧,反而隐约觉得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罗阙棠扫了一眼城下众人,指着外面:“哈尔滨城一战,咱们三十多万弟兄葬身雪海,成了那无冢之骨,如今倭人已经将整座城池焚成焦土,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现在……”
说着他猛地一挥手:“他们又要来祸害这扶余府的百姓,我罗阙棠十三岁从军出征,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多少场我自己都不记得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多活的了。咱们从军打仗,早就抱了马革裹尸还的死志,可那些百姓不一样,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养活了咱们这些不事生产的汉子们,现在倭人要进城祸害他们,咱们该怎么做?!”
陆明举起手中长枪:“打!”
其他人随之跟着高喊:“打!”“杀!”
瞬间,城中喊杀喊打的声音汇成一片。
我心中暗暗佩服,本来已经低落到近乎无法鼓舞的士气,被罗阙棠这么一说,忽然又高涨到了近乎无法再鼓舞得更高的程度。
将士们跟着罗阙棠出了城,在城门前摆开阵仗。
倭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这么做,丝毫没有慌乱,有条不紊的从松林中钻了出来。
罗阙棠特地留了三千士兵跟随墨羽守护法坛,毕竟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只要和倭人交战的将士们还有一个活着的,倭人就无法接近法坛。
倭人首领并不急于开战,坐在马上喊叫着。
佟清皱眉翻译:“倭人说知道咱们正在酝酿法术,不过就这么点人休想将他们挡在城外,不出两个时辰,就要杀得咱们片甲不留。他们劝咱们投降,说是投了降,还能留咱们一条活口,不然顷刻便要将这扶余府踏为平地!”
罗阙棠点头:“便是如此,敌我相差悬殊,咱们这点人想要撑到天黑,总归没有可能……但咱们身后还有数万百姓,若咱们投降了,或许能保住一条命,可这数万百姓就真的跌进火坑了。”
陈生:“大将军……”
罗阙棠皱眉:“能挡多久就多久吧,总不能束手待毙……”
说着他看我一眼,对陆明说:“你们几个,今天继续保护刘师爷,不许他往前冲……”
我愕然:“怎么,怎么还不许我上阵?”
罗阙棠:“便是不允许你上阵,少来我这里叨扰!佟清,告诉倭人,誓死不降!”
说罢他一挥手:“弓弩手上城墙,把剩下的箭矢全都搬上去,倭人离得近了就射他们,其他人没我将令不许擅动!”
佟清把罗阙棠的话翻译成倭语喊了出去,倭人首领吩咐了身旁的副将几句,随后倭人就如大潮般朝我们压了过来。
…………
如倭人所说,一个时辰后,我们的将士几乎折损了一半,武器、披挂、单兵战斗力都占下风的情况下,能支撑一个时辰不溃散都能称得上奇迹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是一支没有任何退路也没有援军的哀兵,所有人在战斗的时候都表现出一股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气。
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原地不动的守着城门被倭人一点点蚕食,再怎么坚韧的心理防线最终也会有崩溃的那一刻,如果再没有援兵到来,真的连两个时辰都撑不到就会被倭人杀个片甲不留了。
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可能的死法,被倭人的火枪打死,被长矛搠死,被太刀砍掉脑袋,被马踏成肉泥,或者,被大炮轰上天……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军中忽然一片哗然,我低头去看,发现一个方阵的士兵忽然朝旁边的方阵发起了不要命的攻击。
是叛军!
罗阙棠仍旧在乱军冲左冲右突死神般收割着倭人的生命,哗然声传来,他奋力砍倒身旁的倭人,回头观望。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罗阙棠大怒,长刀猛挥将拦路的倭人杀掉,朝那伙叛军冲去。
但无奈倭人太多,而且倭人似乎早就知道这伙叛军要起兵作乱,使得我们腹背受敌。
我数了数剩下的弹药,将银枪装满,低头瞄着叛军的首领。
陆明皱眉:“刘师爷,这可是在城墙上,一个不小心打偏了就会伤了其他人……”
我嗯了一声:“咱们已经被逼到这份儿上了,竟然还有人想用大伙的命来换自己的命,这种人,合该一枪打死。”
陆明朝身旁的弓弩手一探手:“给我!”
弓弩手把手里的箭递给陆明:“就剩两支箭了陆将军……”
陆明点头:“刘师爷,不如咱们打个赌,我用箭,你用枪,看咱们谁能把那姓陈的反贼给射杀了。”
我瞄着那叛军头领:“好,赌什么?”
陆明:“若咱们能活着回到京城,就义结金兰,赢的人当兄长,输的称小弟,如何?”
我笑道:“好!”
“那就开始了……”陆明拉满弓瞄着陈姓叛军首领,“三,二,一……”
枪声和弓弦震动的声音同时响起,叛军首领额头上额头中枪的 同时胸口也中了一箭,身子猛地一挺,随后缓缓朝一边歪倒,咕噜一下跌在地上。
城下将士们齐声喝彩:“好箭法!”“好枪法!”
叛军大乱,接着就有人丢掉手中兵器蹲下,摘下头盔放在面前的地上。
陈生怒骂:“尔等何故反水,猪狗不如!”
接着长枪猛探,将离得最近的叛军一枪搠了个透心凉。
罗阙棠见溃乱已平,奋力砍倒身边倭人大吼:“不可!将作乱,莫殃士卒!”
陈生听到罗阙棠的吼声,拔出长枪,指着蹲在地上的叛军:“尔等拾起武器,随军奋力拼杀,若有一个后退的,小心末将手中长枪!跟我上!”
叛军纷纷拾起武器,跟在陈生身后冲向倭人。
罗阙棠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毕竟是我大明儿郎,出了一个孬种,余下的都还是好样的!”
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扶余城,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巫藜那边出了问题……
我叫上陆明,带着一百来个弓弩手朝城北赶去。
果然……
我们赶到的时候法坛前已是横尸遍地,十几个黑衣倭人正围着浑身是血的墨羽伺机而动。
墨羽喘着粗气,犹如困兽般虎视眈眈的瞪着倭人。
陆明挥手:“快,放箭,放箭!”
箭矢飞出,几个倭人中箭到底,剩下的纷纷躲避。
墨羽抬手挥掉几支朝自己射来的箭矢,手中银枪随后猛探,将离得最近的倭人一枪刺死。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开枪,无奈倭人都躲了起来,几枪下去只打中一个倭人,还没能打到要害。
陆明下令:“射杀所有倭人!”
说完他自己也提起长刀朝几个倭人走去。
弓弩兵散开,箭矢朝着倭人藏身的地方飞去。
墨羽满脸倦色的苦笑:“你们来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法坛上的巫藜,此刻她已经停止了舞蹈,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原地念着咒语。
天空阴沉,铅云越压越低,整片天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一般。
陆明和弓弩兵们已经将剩下的倭人全部杀死。
看着满地的尸体,我心有余悸:“要是我们再晚来片刻,真是不堪设想……”
墨羽紧绷的精神忽然得到放松,手中银枪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神色沮丧的喃喃道:
“三千士兵,三千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倭人暗算,死了大半……”
陆明蹲下翻过一个士兵的尸体,看到他七窍流血的死状,不由得皱眉:“是毒药?”
墨羽点头:“倭人用了毒飞镖,刚一交手就有成千兄弟中了毒飞镖,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那么小的飞镖就算射中要害也杀不了人,但却无暇他顾,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人毒发,手脚酸软无力作战……”
墨羽说这伙倭人恐怕早就爬上了城后的险峰,潜伏了数日,待得城中空虚,乘着纸鸢飞了下来,其目的就是打断巫藜作法。
幸好罗阙棠有先见之明,派了三千人前来守护,当时墨羽还觉得他小题大做。
“要不是咱们有三千人之众,光是那倭人的毒飞镖就能灭了守军……”墨羽看看满地的尸体,“区区六百倭人,就搞成这幅模样,末将心中有愧……”
法坛前的危机虽然化解了,但最大的危机或许没有办法化解了……
我们下城墙的时候,大明军已经折损了大半了,再加上一次内部的溃乱,士气也跟着低落下来。
就算这里是北地,天黑的早,按申时日落,距离天黑也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手头这点兵力,如何能再挡住倭人这么久……
墨羽捡起银枪,起身看着巫藜:“陆将军,你回去吧,城外还需要你,我和刘师爷守在这里就好……”
陆明点点头,吩咐手下弓弩手:“把还能用的箭矢都捡起来,咱们回去!”
陆明带着弓弩手离开后,墨羽疲惫的走动着翻看躺在地上的倭人,发现还有一口气的就提枪刺死。
我坐在法坛边上,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总觉得还会有倭人前来。
半个时辰过去,城门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声,墨羽皱起眉头:“听声音,像是咱们的人……”
我站起身侧耳聆听,片刻后点点头:“是……”
墨羽奇道:“难道还有援军?”
我们正奇怪的时候,一个斥候骑马飞奔而来:“刘师爷,刘师爷,大将军有请!”
我侧头看看墨羽:“难道倭人退了?”
墨羽:“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罗阙棠站在城门上,身旁站着两个个猎户打扮的人。
看着城外乱作一团的倭人,他
不由得伸手捋起了胡子。
乱军之中没有我们的士兵,倭人却自己乱做一团,自相残杀起来。
奇了怪了……
罗阙棠身旁的其中一个猎户忽然转过头看着我:“刘子安,你来啦!”
木坨坨!
我吃惊道:“咦,你怎么这身打扮?什么时候来的?”
木坨坨摘掉皮帽子哈哈一笑:“刚到的,我们骑着那大鹰,就飞过来了!”
我们?
那另一个肯定就是木休休了……
果不其然,另一个猎户也转过身,抱拳施礼:“见过刘公子,不,是刘师爷~~~”
木坨坨挥着笛子:“我们骑着大鹰在天上吹笛子扇扇子,那倭人立刻就乱成一团了,你没看到太可惜啦!”
我皱眉:“什么大鹰?”
木坨坨朝天一指:“你看,它们还在天上呢!”
我仰头去看,只看到天空中的两个小黑点。
木休休:“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吧?”
罗阙棠舒口气:“及时,太及时了,你们再晚一会儿我们恐怕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城外打成一片的倭人,罗阙棠若有所思:“趁他们乱了套,咱们出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木休休摆手:“大将军,万万不可!”
罗阙棠:“嗯?”
木休休:“那笛声和离魂风便是针对倭人的,所以我们来了以后才让你们撤回城里,让他们自相残杀,一旦咱们的人卷进去,就会驱散了离魂风的效果,倭人顿时就要醒过来。”
罗阙棠点头:“原来如此,但倭人数目众多,等他们醒过来恐怕又要攻城……”
说到这里罗阙棠猛然醒悟般拍拍脑袋:“我忘记国师正在作法了……”
木休休笑道:“正是这般,离魂风和散魂笛的效果还能撑小半个时辰,到时候国师就能作法将倭人一网打尽。”
半个时辰后,天空像是群山般缓缓压了下来,翻涌的云浪如同江河倒灌汹涌澎湃。
城下的倭人部队渐渐清醒过来,混乱很快就要平息了。
雪花缓缓飘落下来,罗阙棠一挥手:“关城门!所有人回到屋子里不许出来!”
两只巨大的雄鹰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落在城墙上,不安的张望着。
罗阙棠指指城墙上的亭子:“咱们几个去那边,末将要看着倭人全军覆没!”
木休休用奇怪的手势将两只鹰赶到亭子里。
身后马蹄声响起,我们转头,看到墨羽骑马载着巫藜朝城门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糜潞。
拉缰勒马,墨羽下马抱起脸色苍白的巫藜走了上来。
我迎上去,略带责备的对糜潞说:“你怎么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跑来这里多危险!”
糜潞红着脸瞪我一眼:“我可不想这腹中的孩儿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我愣了一下,随即赶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半是愧疚半是尴尬的扶着她:“快到亭子里去,马上要下冰雹了……”
来到亭子里,巫藜已经坐在正中间那张最舒适的椅子上,无精打采的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倭人:“等我念完最后一句咒语,冰雹立时就会落下来……”
说着她闭上眼睛,煞白的嘴唇轻轻念着咒语。
念了几句以后,巫藜停了下来,忽然身子猛地一挺,一口鲜血喷出。
墨羽上前抱住她:“小藜!”
巫藜虚弱的摆摆手:“我没事……”
我们侧目看着他俩,陈生一脸暧昧:“小藜?”
墨羽自知失言,脸色涨红。
烈风忽然迎面扑来,将我们吹得东倒西歪,不等反应过来,头顶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墨羽喃喃道:“冰雹终于落下来了!”
拳头大小的冰雹如撒豆子般落下来,砸得倭人一阵大乱,慌忙向松林方向跑去。
巫藜轻轻吐出三个字:“休想逃……”
忽然一堆西瓜大小的冰雹在松林边缘落下,将十几个倭人砸得头破血流,就地扑倒。
接着大个的冰雹就朝倭人压了过去,如同在案板上撒石灰一般,所到之处,所有的倭人都被砸得鬼哭狼嚎。
罗阙棠捶了一下城墙:“好!解气!”
倭人首领见状慌忙指挥部下朝城门冲过来。
墨羽取下千斤弓,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瞄准倭人首领拉满了:“让你见识见识老祖宗的厉害!”
破空声响起,倭人首领中箭,滚了下来。
但接着又有一个副首领捡起倒下首领的太刀,翻身上了首领的马,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指挥。
墨羽哼哼一声:“还真有人不怕死……”
说完他又射出一发冷箭,新上任的倭人首领屁股还没暖热马鞍就滚落下马。
倭人换了几波首领后,看着逼到面前的巨大冰雹和满地被砸死的倭人尸体,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剩下的倭人不过两三万人,冰雹落下的范围变小了,也更密集了。
倭人已经退到城墙根,疯狂的冲击着城门。
不过罗阙棠早就布置了数十个长枪兵守在城门后面,一旦倭人接近就从门扇和门下面的缝隙中狂捅乱戳。
冰雹下了一炷香的工夫,城门前空地上的尸体都被厚厚的冰雹掩埋了。
罗阙棠一挥手:“走,下去把躲在城门下的倭人也收拾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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