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其实不姓秦。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外号,只是在我2011年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么叫了。
有一天去参加当地论坛的线下聚会,地点在一个昏暗的酒吧,放着劲爆音乐带舞池,一大堆人狭窄的舞池上面群魔乱舞的那种。两个大卡座拼成了一张,差不多刚够满足我们三四十个人坐一起的需求,由于地方小,自然也是挤得满满当当。
我刚到的时候,由于大家基本上也是第一次见面,一个个也是正襟危坐,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偶尔有几个人看起来比较熟的在大声谈笑,嘈杂的DJ音乐也让我难以听清他们在聊些什么。
找到个空位坐下,还没来得及互相询问各自在网上的id,目光就被酒桌旁的秦先生吸引住了。
一袭风衣,板寸头,手中拿着一个打火机,一秒能开好几个啤酒瓶盖。几分钟下去,一箱酒的盖都被他开完了,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子上,跟要远征的军队似的。
来来来,喝。平时贴吧上一个个都是水贴大神,别都坐着玩手机行不。说完他就先拿起一瓶酒一口气干了。看来在各个场合,他都是活跃气氛的好手。
这就是我跟秦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有一天去到网吧打DOTA,竟然发现秦先生也在,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也浑然不觉,我望向他的屏幕,只见一个puck把对面秀得气急败坏,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动着,鼠标也由于他大幅度的甩动在电脑桌上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
在当时充斥着英雄联盟的年代,我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丝知音的味道。打完一局,他才发现我就坐在他旁边。诶,你也玩dota啊。随手甩给我一罐桌上的红牛,看着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他惊奇的说道。来来来,开一把。我也掩饰不住遇见知音的兴奋。
我和秦先生的革命友谊就是从那天下午的网吧连坐开始的。
最开始只是以为秦先生是个活跃气氛高手但也很稳重的人,直到那天跟他开完黑。
都说好兄弟都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我们也曾经一起在远古遗迹并肩为伟大的近卫军战斗过。超神过超鬼过,也算是一起共患难的好兄弟。
之前参加的论坛线下聚会,其实也就组织了那么一两次。随着几次聚会,互相之间也是找到了臭味相投的人,慢慢也从三四十人的大聚会变成了三四个人的小团体。
缘分真是世间最奇妙的事情。
而一千个人眼中可能有一千个秦先生。
在我眼中,他有着作为一个完美朋友所有的特质,大方,洒脱。
秦先生对我很好,好得匪夷所思。应该说他对所有交心的朋友都很好。
每次出去玩,他都是抢着买单的那一个,而了解了他这脾气之后,我开始学会提前溜出去买单,即便这样,也经常会碰到前台工作人员“您好,这个包厢已经有人买过单了”的回答。
打电话约我出去玩,坐到他的副驾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想吃什么,吃完想去哪玩。这发生了无数次的对话让我现在回想起来内心也是满满的感动。
秦先生喜欢喝酒。
在ktv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去抢着点歌,他一般都只是和几个不怎么唱歌的人一起玩骰子。他的技术很好,如果是个酒桌新手往往几轮就会败下阵来。而有时候也会碰到比他更厉害的大神把他灌得神魂颠倒。
每到微醺的时候,他便开始安静下来了,去点歌台点首郑中基的无赖,燃上一根烟,也不唱,只是坐着慢慢欣赏。
旧爱数足一匹布在这刻写句号只想跟你终老。
每次听到这句秦先生的表情难以名状,深刻的痛楚从眼神中迸射开来。
17岁结婚生女,而妻子在前几年离开了。秦先生告诉我。
不懂有这样经历的人白天是如何将没心没肺的笑容散发在阳光下的。
也许酒醉后,他才能看到从空空如也的酒瓶上反射出的真实的自己。
秦先生不唱歌。只会在听完无赖后会跟我声嘶力竭地吼一首最佳损友。
如果说白天的他可以把阳光、开朗、乐观种种美好形容词都囊入怀中,那么在黑夜的笼罩下,更像是那位说出“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孤独旅客。
2017年。我们认识的第六个年头。
有了各自的生活,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是。
早上给他发了个微信:“这几天都在简书上写随笔,写着写着就写到你了。”
“想爸爸了?”
“算了,大男人太矫情了。又不是gay。”
突然就想到一句歌词。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