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的话就变得很少了,我已经变得不再是原来的我,我越长越胖,以前那个精瘦的小姑娘不见了,现在他们给我起的外号是“重磅炸弹”。
上了初中以后,我就在没穿过裙纸,穿裤子也不敢穿紧身的,男生们会说:“她是美人鱼,有一条肥硕的尾巴,哈哈。”
他们说的恶狠狠的,每当我站在穿衣镜前,都会想起他们说这句话时的语调。
我的性情愈加古怪,小时候看不到人就心发慌的我,变得不愿见到人,害怕见到人,时时刻刻想躲起来。
他们不和我说话,我是从会不主动找别人搭讪的,无论我又多么大块头,在人家眼里我几乎不存在。也有同学说我耍高傲,其实我是心里发虚,心想,如果我少说话,他们一定会忘记我,也想不起来刁难我。
中午在学校里吃饭,说实话,我没什么很强的饥饿感,但却可以吃很多,我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着,用一个很大的盆,,吃到饭堂里只剩下我一个。吃着饭的时候,我没有饱腹感,而是渐渐有了安全感……
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也不光是因为我特别能吃,特别胖,还因为我太不爱说话了,他们都觉得我这个人没什么意思,除了吃,没什么强项。
其实我也很能说话的,只是我只说给我心里的人听。
比如,放学了,我会跑到河边,对着一棵大树,一边用小刀子在上面刻字,一边滔滔不绝地对他说话,一般我会把它当做唐娜,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坐在我右手过道那边。
我说:“我也并不是想吃那么多,只是心里总发慌,吃点东西到肚子里就觉得踏实多了。”
我说:“我其实很想跟你讲话,可我怕你看不上我,你学习那么好,长得又那么漂亮,还是学校舞蹈团团长你身边永远围绕着一大堆的人。我,我算什么呀……”
周末的时候,在家里,父母出去散步或到别人家去的时候,家里只剩下我一个,我就会自在地讲话和吃东西,把家里角角落落里藏着的零食都找出来,父母总是想藏点好吃的给哥哥,可惜哥哥从没吃到过,都被我慧眼识珠地全部翻腾出来并送进了肚子里。
不过,这样自在的晚上,吃东西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打电话,假装打电话。拿起话筒来,听着里面嗡嗡嗡的声音,喂喂喂地跟唐娜讲话。
我对她说:“我爸妈天天拿我的学习和我那个上了北大的哥哥相比。现在这个学校里的老师都是教过我哥哥的老师,在这些老师眼里我也就是一个大块头的臭虫。有一次我听到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说话,他们怀疑我和我哥不是亲兄妹。唉,唐娜,你说我们俩是一个妈生的吗?为什么我们俩一点也不像呢?为什么我比他我差那么多?为什么优点全在他身上?不过,只有一个在乎我,那就是音乐老师,那也是因为你呀,那次我偷偷再水房里唱歌,被你听到了,你告诉音乐罗老师说我唱歌好听。他让我唱歌给他听,还说,全校会演时让我独唱呢……我哪里敢啊……我只是在家里天天听,学着唱,我一听音乐就不想吃东西了……我觉得每一个唱歌的人,心里都有一团火,我喜欢这种狂热,唱起歌来我的心肺都会融化掉,可我爸说我不务正业……”
我就这样自言自语可以说一个晚上,如果没有人回来的话,有时候我真希望谁也不要回来。
可惜父母一脚夸进门,就打发火光:“你又打电话!功课做完了吗?”
我父亲从来不满意,他说哥哥从初二开始就是全年级第一名,一直到高三都没有下过前三,所以才成了北大的高材生,那也是父母的母校,他当年打着猪草,点着煤油灯,饿的精瘦都能考上北大,现在为了一个科目研项还能废寝忘食个把月。
他常说他的精神就是坚韧不拔,永远学习进步。
“像你这样的孩子,要是把吃的功夫用在学习上,一定能成功!你太不用功了,你知不知道?已经初三了,能考上重点高中吗?”
我不说话。
“能吗?”他又问一遍。
我摇头。
父亲气的把我的作业本摔在桌子上,又讲起他的精神完全没有感染我,妈妈跟着帮腔,然后就唉声叹气我,说我吧家都吃穷了,一点本事也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