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
或是因为这场初雪。煮雪煎老茶,夜已深,睡意全无,很多关于雪的场景纷沓而来。
那一年,我和父母还住在菜市场边的老红房子里,母亲用自编的竹篓装了很多雪后的菜苔回家,母亲说雪后的菜最好吃,会打理的日子更好过。想来,母亲已七十四,还爱种点城里开荒的小菜园,她近十多年基本没甚变化。只是父亲脚步如今已踉跄了,父母还是几年前一起雪后赏梅,他们赏梅,我打量着他们的华发,发如雪。
我最早认真的赏梅,是在家乡的文庙山上,腊梅吐着寒香,折下一两枝,终于答应去看望在医院胃出血的男同学,他在医院开心地对我唱起"偏偏喜欢你"。那时的我被很多同学喜欢,遗憾的是我不知道喜欢谁。雪片般多的打扰耽误了我的青春。
多年以后,我才恍若明白,我的初恋,是一个嫁接梅花的人。我们不知道是如何走近又走散的,他只是在我生活的城市嫁接了最特别的梅树和绿道,雪藏了一切。
那一年,我和孩子,穿得大红大绿的,招摇在洪山广场的雪地堆雪人,她的脸颊徘红的,圆得稚嫩。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孩子是最能雪藏秘密的一个人。
她象雪一样,纯净地爱着她的妈妈,她想为我构筑雪一样,童话美的世界。
母亲,习惯把手伸进雪后的泥土里,为我采摘沾着泥泞的蔬菜。
彼时此时,雪花飘飘。
这些和雪一样灵动的人,令我难眠。
我的心成了大片的田野,空得想喊母亲扶着父亲,尽情采摘。空得想喊孩子,尽情倾诉。空得想喊那些记忆中的人,相视而笑。他们是天空来的雪。来吧来吧!
一大片的纯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