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我宛若地久天长的梦

一文/浮世安扰

韩小司此时此刻有些愤懑的咬着笔杆，她无比苦恼的看着满目鲜红的数学试卷，眉头紧皱，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

“笨蛋韩小司！”后桌的陆铭戳了戳她的脊梁骨，“这个都不会~笨死你了！”

韩小司略微有些尴尬，她磨磨蹭蹭的扭过头去，看着坐在她后面那张英俊无比的脸，脸一下子红的像一个瞬间熟透的苹果。“呃呃呃。。。。。。是有点儿 ，不太会。”韩小司不太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脑袋。

“不太会就问呗，那么胆小，怕我会吃了你啊。”后桌陆铭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老师让我负责你的学习，看看你！一点儿都不主动。那么害羞干嘛，我又不是老虎。”陆铭装作有点儿生气。

“行了吧陆铭，你就别再散发你的人格魅力了。你越散发，韩小司就越害羞，下次我保证，连话都不敢跟你说了。”韩小司的好友郭佩佩走了过来，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一把拉起韩小司，“小司，题可以不会，厕所不能不陪我去上，走吧~好姐妹儿。~~~~”

韩小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郭佩佩一把拉走，只留下用手支着脑袋一脸无奈的陆铭。

在这个Y中学里，出名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学习顶尖完美的几乎可以挑不出毛病的学霸，另一种则是学习差但在学校里混的有头有脸的学渣，学渣一般是受人鄙视的，但也不排除那些学习不好但很受人推崇的孩子王，但是说起陆铭来，他是属于前者。自小成绩优异，英俊帅气，接人待物温柔有礼，当他笑起来仿佛世界都会跟着他一块儿笑，既弹的了一手好琴，还画的了一手好画，就算玩起游戏来也从来不甘示弱，在女生们的心目中，他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物，自然是少不了女孩子的推崇。

所以当陆铭被指派到做韩小司的后桌去辅导韩小司的学习的时候，韩小司感到自己的心里莫民奇妙的漏跳了一拍，这其中她也接收到了不少女孩子羡慕嫉妒的目光。但即便是如此，韩小司从来都不敢主动跟陆铭说话，即使有什么题不会了，也不会主动去问陆铭，她怕自己太笨了，招惹陆铭的反感，或许都是这样，人总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去刻意隐藏自己的缺点，去获得一种好感。

“陆铭，120分。”英语老师一边挥舞着试卷，一边大声冲韩小司嚷嚷，“有这么成绩这么好的同桌也不好好利用下这个资源，真是煞费老师一片苦心。唉~韩小司60分-------”

班里响起一片哄笑声。

----“韩小司家庭条件不好吧？老师这么照顾她。。”

------“是的呢，听说她爸妈都下岗了。”

-----“怪不得，看她整天穿的那么土，貌似都是别人给的衣服吧？”

-------“可不是嘛，郭佩佩把她自己不能穿的衣服都给韩小司了。”

------“这么可怜。。”

-----------“嘘。”

韩小司默默的从老师手中拿回自己的试卷，回到座位上把头埋的更低了，稍微细心点儿的人都会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

“别哭了，看看我，我才得了50分唉~”一张纸条传了过来，落款是“郭佩佩。”

韩小司把纸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心理稍微有一丁点儿平衡感。

但是这种平衡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她哭的更凶了。郭佩佩长得漂亮，家世好，成绩差点儿倒也没关系，可是她呢？长得不好看，家世不好，成绩也不好，好像全身上下没一丁点儿可以令她骄傲的地方了。

“韩小司是聪明的孩子，她下次一定能考100，不信我给你们打个赌。大家说是不是？”

一个响亮的声音响彻在在整个教室里，声音的来源是一张青涩的面孔，这个面孔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铭。

“是。”大家竟然在一瞬间不约而同了起来。

英语老师一下子就笑了，“现在离中招只剩80天了，我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所带的历届学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神话。”

韩小司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抹干了眼泪，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目光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倔强，“那我就要当那个神话。”韩小司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她做梦也没想到过，这一瞬间的决心，近乎改变了她的命运。

二

“韩小司又不是笨蛋，她其实很聪明的对吧。？”

“韩小司你要加油哦，这样离你的男神又更近了一步。”

“韩小司你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的。”

“韩小司！！！~~~~~~~~你在做梦啊?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啊。”韩妈妈鬼魅一样出现在韩小司的跟前，看着韩小司神经病一样在镜子前自言自语，还顺便摸了摸韩小司的额头，“看样子貌似没发烧啊。”韩妈妈有点儿纳闷。

“上课快迟到了你知不知道？！！死丫头。”

“知道啦知道啦。。马上走~~~”韩小司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东西，整理书包上学去。

很多人都觉得韩小司变了，这种变化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让人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变了，大概是比以前更自信了，也或许是变得更勤奋好学了。

比如每次下课，她总是缠着陆铭问题，问的陆铭连上厕所的时间也没有。更疯狂的是，有一次她一边走路一边背单词，差点掉到下水道里，幸亏被路过的陆铭看到了，一把抓住她，哭笑不得的对她说，“姑娘，您老慢点儿走。”结果这句话竟然成了一时经典，被班里的同学们当做了笑话讲。

“告诉你个秘密。你要替我保密哦~~”一天郭佩佩找到韩小司一脸神经兮兮的对韩小司耳语道。

“知道啦。你喜欢陆铭呗。”韩小司一脸不屑。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郭佩佩一脸惊讶。

“当你跟无数人说，告诉你个秘密，你要替我保密~我想这个秘密已经不会成为秘密了！”韩小司一脸鄙视的神情。

“啊？！！是谁出卖了我！！”郭佩佩一脸恼怒。

“哈哈哈···啦啦啦，反正不是我~~~”韩小司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到了教室。

“小司你个大坏蛋！~~你给我站住。”郭佩佩奋力追去，不料下一秒，她就撞在了一个宽大的肩膀上。

等她吃痛的揉了揉鼻子，看清是陆铭的时候，一下子脸红了。

“没事吧你？”陆铭温柔的关切道。

“没事没事。陆铭你真是个挡门神，见人挡人，见鬼挡鬼的。整天阴魂不散~~”说完后，一脸不自在的扭头便走。

郭佩佩喜欢陆铭，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然而她本人却看似一副对陆铭不冷不热的样子，实则心里还是在乎的要死，当看到韩小司坐在陆铭的前面，她总是有事没事去找韩小司玩，常常打着友情的名义，却大部分时间在跟陆铭套近乎。韩小司对此一向不太感冒，本来郭佩佩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而陆铭又是众人眼里的白马王子，他们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所以韩小司这个丑小鸭总是甘愿当一个陪衬，久而久之，陆铭成了她心中一朵这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莲花，虽然打心底里喜欢着陆铭，但是她从来不会明显的表达出来，因为她总是自暴自弃的认为，丑小鸭是不配得到王子的爱，所以她宁愿自己把陆铭当做一个目标，当有一天自己优秀的可以与他匹敌的时候，那么那时候，她或许自己可以会更加勇敢些。

她常常去学校里的篮球场上偷偷看陆铭打篮球，在他的身边常常是大胆而不羞涩的郭佩佩，总是会看见郭佩佩一脸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加油，陆铭~~加油！！”

韩小司佩服郭佩佩的勇敢，讨厌自己的懦弱，她只会远远的躲在一旁看着，偷偷的在篮球场旁边的小角落里，刻一大堆自己的心事。

“陆铭，我要让你注意到我。我喜欢你”

“我要勇敢，我要坚强。我要优秀。”

“郭佩佩，我真的好嫉妒你。”

“丑小鸭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白天鹅？”

“唉~~鸭子始终是鸭子，白天鹅始终是鹅，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品种，按照生物学的逻辑推断，丑小鸭是永远不会变成白天鹅的。”一个声音出现在韩小司的身后，吓了韩小司一大跳。

“你好，我叫陈丝”

。。。。。。。。

三

“我喜欢陆铭，我成绩没他好，可能考不上咱们市的重点高中，但是我家有钱，我爸是局长，我爸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去跟陆铭一个学校的。”郭佩佩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胜券在握，在她的眼里，什么东西都会是轻而易举的得到，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局长的千金，这个头衔就能让多少人对她望尘莫及的仰望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平凡家庭出身的孩子比较多。

“嗯，那挺好。”韩小司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她只是淡淡的回应道。她对郭佩佩的一切已经习惯了，郭佩佩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孩子，但是心思简单的同时也有一种傲气，那是她的资本，而这些资本都是韩小司所不具有的，所以她唯一所能做的就只能是沉默。就像每次跟郭佩佩在一起，她从来都只会说一个字，“好。”

没有主见没有性格，做事温吞，优柔寡断。这个满身缺点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小司，如果韩小司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改变，那么她相信，是没有人会喜欢她的。

所以，韩小司无时无刻不再改变着自己。试图把自己变得更优秀，试图把自己变得更漂亮，试图变得更自信，也试图，去挣脱丑小鸭的自卑光环。

但人生的戏剧总是这么的多，就在中招考试的前三天，郭佩佩的局长老爸被查出贪污，被判无期徒刑。郭佩佩那个传说中的重点高中也在顷刻间化为了虚无，她不得不走了一个中专去学习幼师。韩小司对此报以同情，同时也不得不感叹命运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公平的，人不可能一直的运气好，也不可能一直的运气差。

中招考试，韩小司果断的成为了一匹黑马，那个英语考60分，数学满目红叉只会在桌子上哭泣的韩小司，在她的记忆里越来越远。

“小司，我要走了。”

“小司，陆铭不属于我了，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你跟他一个学校，好好把握吧。”

“小司，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没想到你为陈铭改变了这么多。”

“我也没想到我会让你羡慕嫉妒。。。。。。”

。。。。。。。。。。。。。。。。。。。。。。。。。。

“你都知道了？”韩小司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对，陈丝告诉我的。”郭佩佩苦笑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成了这个样子，我爸爸也进监狱了，我也没 什么好值得羡慕嫉妒的，但我只是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佩佩。。。。”韩小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给了郭佩佩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会好好加油的。”

友谊这东西，从来都不会褪色。喜欢的人终究有一天也许会不再喜欢，但是友情却因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来越深厚，它不会像爱情一样分手之后就反目成仇。

韩小司的妈妈爸爸很高兴，这个平时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女儿在关键时刻并没有掉链子让他们失望，要知道那所市里有名的重点高中，有人挤破脑袋还不一定能进去呢。高兴之余当然也不忘感激下初三的班主任，班主任自然是笑着答应，去的时候还不忘叫上陈铭这个大功臣。

没有一个人比韩小司还要了解陆铭，韩小司知道陆铭最爱吃的甜品，知道他最常去的地方，知道陆铭最喜欢在哪家书店看书，甚至还知道，陆铭用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如果郭佩佩喜欢陆铭只是出于一种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占有欲望，那么对于韩小司而言，那种喜欢的纯粹不需要任何解释，不含任何杂质，只是简简单单的看到这个人就会心跳加速，甚至会忘了呼吸，或许为了他，她可以去做任何她能做的事。

但这种喜欢，她更愿意把它藏在心底。有时会默默的被人提起，她也只会一笑置之。当然，她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有勇气自己亲口说出口，告诉他。陈铭，我这么努力的好好学习变得优秀，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四

“韩小司你真是千古一大奇葩女。”韩小司做梦也没料到再次见到陈铭，陈铭竟然狠命的敲了敲她的头。

“喂~！再敲我就成脑残了。”韩小司一脸不满。

“脑残就脑残咯~~本来就很脑残。”陈铭抱着手臂跟韩小司耍着嘴皮子，不知什么时候，韩小司发现，自从进了高中以来跟陈铭变成了一种很熟络的默契状态。

比如每次陈铭去高档的ktv唱歌总会叫上韩小司，再比如去爬山的时候总是要跟韩小司一个人去，连韩小司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进入高中之后，爸爸妈妈同时都告别了失业状态，她自己再也不可怜兮兮的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了，她开始注重自己的穿着，走起路来也不总是低着头了，她觉得自己慢慢的找到了一种自信感。班级里有男生跟她表白，她总是笑笑说，“我心里有人了。”

------“谁啊。这么幸运。遇到你这么个女孩。”

--------“他叫陈铭。”

从初中到高中，她完成了一个从懦弱到勇气的过渡。或许每个女孩的青春都会经历这些，从暗恋到明恋，从远远的望着，到真正的在一起。这就是一个丑小鸭的蜕变过程。

韩小司重新回到初中那个篮球场上，篮球场上不再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是换了另一群人，他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有漂亮的女孩在旁边助威，这是又一代人的少年青春。

那个她曾经刻字的地方，她去看了，又有不少人在上面刻字。无非是一些“xxx，我爱你之类。”但当年她刻的字仍然能够模糊的辨认，下面有新的一行小字，“白天鹅始终是白天鹅，只不过有的白天鹅一直以为自己是丑小鸭，因为她们还没长大。”

她还记得陈丝，那个说丑小鸭跟白天鹅是两个品种的那个人。

“你好，我叫陈丝。”

“哦哦。”

“我是陈铭同父异母的弟弟。”

“嗯 ，所以？”

“我只想告诉你，喜欢一个人不要藏起来，告诉他你可以得到一个机会，不告诉他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韩小司忘了当时怎么离开篮球场的了，她只记得那天的黄昏很美，美的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还记得初三的那个暑假同学聚会，她在ktv喝的烂醉，在谈及初中有什么遗憾的时候，她像个疯子一样的失态，一把像个女汉子一样的抓住陈铭的领带，再陈铭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强吻了陈铭。

“陈铭，我韩小司今天不是平常那个跟你说话就脸红的韩小司了。我今天就坦白了吧。陈铭是我男神，因为他我才有了动力考进市重点！我喜欢陈铭，不管他答不答应，反正我是说了！”接着便一头栽倒沙发里呼呼大睡。

“好！！好样的！”一阵起哄喝彩声响起，反观陈铭，脸红的像一个大萝卜。

韩小司还记得那天她做的那个梦，梦里陈铭把她抱了起来，梦里的陈铭对她说，“你真是个傻瓜加笨蛋。”

梦里的韩小司傻傻的笑着，笑着笑着竟然流出了口水。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在陈铭的背上，“姑娘，你老慢点儿流口水。我的脖子被你的口水弄的挠痒痒似的，你真令我汗颜。”

“额额。”韩小司瞬间无语的看着陆铭。

“你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你睡觉不也流口水吗？！”韩小司怒了。

“你怎么知道我流口水？我流口水流到你身上过吗？”陈铭反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还知道你经常去哪家书店看书，暗恋哪个女生。给人家写情书还遭拒了。”

陈铭一下子把韩小司从背上扔了下去。

“你就是一个间谍加狗仔，太恐怖了。”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这么注意你。”韩小司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五

高三。

“陈铭你要去清华还是北大啊？”

“北大吧。理科生在北大比较吃香。”

“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考不上我就复读，除了北大，我哪里也不去。”

韩小司看着陈铭坚定的眼神，果然，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优秀的人还是那么优秀，怎么都追不上。

在高二分科的时候，韩小司选择的文科，陈铭选择了理科。

虽然选择不同，但韩小司，陈铭，还有郭佩佩，都一直联系着。每年到了元宵节，三个人都会聚在一起，一起放烟花，一起在肯德基天南海北的聊天。

市重点高中就是不一样，自从分了科以后，韩小司见陈铭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看见他，总是看他步履匆匆，一手拿着早餐，一手拎着水壶，一边赶着时间。

人在高三，就像一只兜兜转转的螺旋，拧紧了发条的闹钟，随时等待着拼命。而郭佩佩自从上了中专以后，逐渐就淡出了韩小司和陈铭的世界，只是偶尔会跟韩小司打个电话问问她的近况，顺便也会捎带上陈铭。

高考对韩小司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以她的成绩是不可能期望着跟陈铭考上同一所大学了。她只是希望陈铭能够过得幸福，不管以后的人生里会遇到谁。

终于，高考成绩出来了。韩小司报了一个北方的二本大学。陈铭意外的落榜了，果然又重新复读了一年。

“高中时代，有没有最遗憾的事？”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有人问起韩小司。

“没有啊，虽然我喜欢的人并没有跟我在一起，但是他知道了我的心意。虽然我并没有考上清华北大那样的名牌大学，但是我得到了跟我付出成比例的收获。”

也许成长和青春就是这样子，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轰轰烈烈，只是刻在心里淡淡的喜欢，我从不奢望跟你在一起，我只是希望我能够为了你变的足够优秀，这样起码能够与你并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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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做个会讲故事的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