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沿着大路行驶了一会,路旁的房屋越来越稀少,转过几个弯,路面变窄了许多,两旁也变成了密密的树林。小面呜呜的行驶,车窗外吹进来的风,从尾气味儿变成了草香。车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大概因为不是很熟悉。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两旁的树影斑驳如银,能见度也不错,车的远光铮亮,但射到前面却好像被什么吞掉了一般。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又转过一条路,一个巨大的牌楼出现在前面,四根巨大的红柱高高耸立,蓝色牌匾上面是四个金色大字:龙聚山庄。小面过了牌楼,径直往里开了进去,又过了个小桥,靠边停下了。
下了车,猩猩招呼着大家把头灯都拿出来戴上,并嘱咐着大伙保持安静,然后队伍一行十二个人便悄悄的出发了。
龙聚山庄其实是一个小区,这里有很多私人花园小洋楼。在户外圈,龙聚山庄非常有名,主要是因为很多驴友把这里选择作为去后河和五里坡行程的起点。听文峰说,这里原来是个穷村子,后来有一个只有一只手的人当了村书记,领着村民一起奋斗,在荒地上楞是建起了现在的龙聚山庄。而去往后河的其中一个起点,就是龙聚山庄这里。
“为什么咱们一定要半夜摸黑的爬山啊?”我压低了声音问在我身边的文峰,“这山里晚上什么都看不见,感觉怪可怕的!”说着,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好几个冷战。
“现在是封山期,白天这村里都有人看着呢!不让人上山的!之前我和猩猩他们白天来过,看山的那些老娘们见到登山的就到处堵人,厉害着呢!”文峰呸的吐了一口口水。
没走出多远,一面高耸的堤坝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一个个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从大坝的栅栏中钻了过去。再向前走,便进入了山林之中。头一次参加活动,就整一个大半夜的,还背着这老多装备,我心里不觉有点暗暗叫苦。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夜里十点十分了,天空中挂着弯弯的一抹上弦月,弯弯的月牙显得很是暗淡。四周漆黑一片,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和树丛里稀稀拉拉的虫鸣。除了头灯射出的一小束亮光之外,视线范围内再看不清其他地方。向前望出去,大家变成了一个个小亮点,忽忽悠悠的在黑暗中缓慢移动。
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山上的风越来越大,气温好像低了五六度,我把冲锋衣又裹严实了些,头巾也拉得高高的,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
手台中传来猩猩的声音:“前面就到垭口了,然后就开始下降了,大家加油啊!”
好吧,继续坚持一下。走了大约五分钟,前面几个人忽然停下了,我和文峰也走上前面一看究竟。原来,垭口旁边,站着一个人。
这是个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也是一身冲锋衣,带着个眼镜,但头灯晃过去,眼镜片铮亮泛着光,却看不见眼睛后面的眼镜。他操着一口北京腔问,“你们也是晚上去后河呀?哪个队的呀?”
猩猩是个大胆儿,上前答话道,“我们北斗的,今晚上去老王家,你就一个人呀?”这要是换做我,在漆黑一片的山里走着,突然冒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估计吓得都不会答话了。
“哦!我就自己一个,上来拍星星的!”眼镜男背着双手,显得很悠闲,“你们去老王家,翻过这垭口往内边就到了。”说着,伸手指着我们的左手边,热心的帮我们指路。
道谢过后,我们的队伍又匆匆出发。猩猩依旧在前面领队,猴子在中间压着中队,文峰是收队,正好我走的慢,我们二人走在最后。
“吱……吱……这小子特么哪冒出来的,吓老子一跳!”手台中传来猩猩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到电波,略有点不清晰。
“可不是么!突然就出来了,深更半夜……吱……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老王家怎么走,还给咱们指路,呵呵。不过那老小子胆子够大啊!就一个人儿来着。”猴子在手台中答话,“小醋在吗?小醋在吗?”
估计猴子这家伙又开始话唠了,我按下通话键,“小醋收到,猴子啥事?”
“小醋,光走路不说话没意思,咱们讲故事聊天吧!”猴子说。
“好吧,那你讲,我听着。”我一个新人,背着这么多东西,爬了这么半天,真是没那么多力气说话了。
“那我给你讲了啊……吱……话说,这后河连接的是龙庆峡,以前这山上有不少坟圈子……吱……”猴子借着这深更半夜的氛围,开始鬼话连篇了。
“臭猴子,不说话你能憋死是不?我关手台了!”说完,我狠狠扭到了关闭状态。
猴子的坏笑声从文峰的手台里传了出来。文峰安慰我两句,“呵呵,猴子就那样,他也是怕你走路无聊会累,没事,别害怕,这山挺安全的。有我们呢,放心吧!”
“嗯!”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大家继续默默赶路。
不知道为什么,越走,我的心中越是感觉到一阵阵不安,总是悬在那。渐渐的,我的呼吸已经变得不太均匀,口干舌燥的感觉也向我袭来。文峰感觉到我不太对劲儿,便问道,“怎么了?不太舒服?”
此时我觉得胸口有团气淤住了,于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嗯,嗓子特别干,感觉不太舒服。”
“要不先停下喝一口水吧。”说着,文峰帮我把水从我的背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了我。“别着急,我陪着你慢慢走,翻过垭口咱们已经快到了,咱们跟前队保持可视距离就好。”
文峰用手台呼叫了一下前队,询问了一下目前行程的时间和进度。照他们以往的经验,翻过垭口,走五分钟,就能看到后河的河水,再走五分钟,就该到营地老王家了。可是,我们路过垭口和那个眼镜男已经有二十几分钟了,却连水流的动静都没听到,很是奇怪。
“按理说,咱们该看到河水了,奇怪……”文峰嘟囔着,“不过,其实晚上爬山,可以很好的积累登山的经验,嘿!你不觉得现在有种在远离大城市文明的快感吗?”文峰转过头来笑着说。
“快感到没有,就觉得黑漆马虎的吓人。刚才那老兄就吓了我一跳!这要是出来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没说完,只见文峰看着我身后,眼珠瞪得溜圆,然后突然一纵身把我扑倒在旁边草丛里,并且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水瓶“咚”的一声掉在一边,咕噜噜的滚到了旁边的沟里,水也都洒光了。
“靠,这厮该不会趁着孤男寡女夜黑风高就地耍流氓吧!”我心里腾腾腾腾的乱跳个不停。
“嘘……咱们来的方向有东西,不对劲,你别出声!”文峰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随后,他慢慢放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悄悄的拿出手台,调低了音量,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猩猩猩猩,我是峰子,有动静有动静,可能是晚上巡山的!马上隐蔽!”
马上,手台中传来了猩猩同样低沉沙哑的声音“收~到~”,文峰便关掉了手台和头灯。我躺在草丛里,他趴在我旁边,只听的我们头顶前方的方向一阵悉悉索索,前面的小亮点也一个个都关闭了,猩猩他们的前队应该是也藏进了山路边的草丛里。
四周一片安静,月光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连刚才还能听见的虫鸣也都消失不见!山里漆黑一片,只听见我们来时的山路方向,有人蹚着草哗啦哗啦的正在往我们的方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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