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是一部由周迅、彭于晏、霍建华主演的抗战题材电影。故事发生在沦陷之后的香港,由东江游击队策划解救沦陷区的一批文人知识分子为引子,逐渐掀开了这部电影的大幕。
故事情节性不强,内容比较简单,主要线索围绕着周迅饰演的方姑,霍建华饰演的方姑男友(前)以及彭于晏饰演的短枪队队长刘黑仔三人展开。颇有一种小人物影响大历史的既视感。也是因为如此,历史性质中那种波澜壮阔的感官便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更进一步弱化了这种历史感的是,故事中途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增强观众们的代入感,试图加入一个曾经的历史讲述者,这种手法不可说不好,但是这样一个讲述人的加入和消除,似乎也并不影响整部电影的观感,而且个人觉得,这种角色的树立,一般来说得承担起故事中主角们未完成的使命,即交代故事最后,主角们的宿命(因为在当代的时间线中,只有这个人是这段历史的幸存者),结果导演只让这一切尽在不言中,随着远山的逐渐淡去,承接而来的层层高楼,在一片灯红酒绿中,讲述人开着的士离去,故事收场。
一开始,接触这部电影,是因为身边的人想看,于是随看,从了解到这部电影的篇名时,便感觉这可能是一部非常文艺的言情片,更何况,上一部观看许鞍华导演的作品,就是那部被戏称为“舌尖上的萧红”的《黄金时代》。但是这部电影,言情的部分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了,甚至在一开始,霍建华饰演的方姑男友在看见城郊有人埋葬饿死亲人的尸体时,突如其来的求婚,不仅周迅演的方姑莫名,观众也费解,然后又是突兀的分手,虽然最后可知,霍是由于身为地下党,蛰伏在日军中探查各类情报,自觉朝不保夕,但是感情的起转略显生硬,衬得后来影片给的这个无言的理由也牵强。以至于觉得三个主角之中,彭于晏饰演的刘黑仔的形象反而更加饱满,有血有肉些。
说到电影,尤其是文艺类型的电影,偏爱讲情怀,在《明月几时有》中,情怀是有的。适逢香港回归二十年纪念,影片中大量出现以往香港影视中的老面孔,如果以致敬来说,也是可以的,颇令人感怀。还有一种情怀,无以言说,具有文人的郁郁感,这种感觉,在看完电影,听到最后久石让的编曲回旋时,没有诞生,但却在之后的回想中,脑海中回响起了那首曾经听得耳烂却依旧成经典的《明月几时有》。有段时间这首歌广泛普及在各类穿越启蒙读物中,作为女主的拿手好歌。也曾听人吐槽过,东坡居士写给他弟的《水调歌头》,竟变成了一首爱情词,简直不可思议。而这部电影起名此名,更有一种亲人离散,国土沦丧的悲凉。影片里有一段,日军大佐问霍饰演的那个伪汉奸(地下党),说到苏东坡,问到“明月几时有”的“几”跟“何”是不是一样的,霍回答说,不一样的,“几”是仄声,“何”是平声,按照词牌对应音律来讲,“几”更为押韵。其实,“几”跟“何”不单是平仄的区别,这两个字,古诗词中大量出现,“何”更像是一种随意的发问,提问的人未必不知道答案,但他不回答也不强求他人解答,记得晋诗中常用“何”来发问,塑造一种迷惘朦胧的诗感。而“几”这个字,出现的境况更加地情绪化、具有多变性,就像李后主在《虞美人》中的“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样,他盼望有人能替他疏解却不能得偿所愿,这种迫切的心情最后也并没有随着春水的东流而离去,一直徘徊到他死去。而《明月几时有》的“几”,是热切的盼望,不是无望的等待,是说终将等到,即使过程坎坷,即使是故事里的角色们一个个死去,黎明的曙光姗姗来迟,但他们热切盼望的一切,为之努力甚至牺牲的胜利,终将来临。
即使他们看不见了,等不到了,也不曾遗憾,不曾追悔。
孟子有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影片中当方姑的母亲问她,抗日的志士有千千万,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为什么还去呢?方姑回答道,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还有谁真正去抗日呢!孟子是苦闷的,他行的道,在当时,并没有太多人重视,即使是几百年后,汉武帝独尊儒术,后世的尊崇也不过是外儒内法,间杂阴阳。屈原也是苦闷的,否则《渔父》中也不会发出“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而影片中的方姑等人,他们即使牺牲了,也是幸运的,因为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在风雨如晦的家国背景下,为共同的理想奋斗。
题外话:影片开头,说国民政府把文人资料出卖给日军什么的,日常抗日,日常黑蒋……也算是怀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