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交替的高温和暴雨并不可爱,但狮子座的月份有股凶猛的温柔。
日子没有想象中糟糕,也绝对不如奢望的美好。
咿咿呀呀与命运攀谈,并未探出半点秘密的口风;
歇斯底里地埋怨生活糟糕,却被偶然所得的一颗糖果收买了狠心肠;
摇摇晃晃地与时间搏斗,果然被光阴粗壮的尾巴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心灰意冷地出逃城市之境,却被破损的指南针误引到星光之里。
牵我走的是你,使我落入泥坑的罪魁祸首,是台风天气和虚胖的身体。
不很精彩的故事
过着平常的生活,循着闭上眼睛也不能走错的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就连情绪大起大落都觉得是种罪过。实在,乏善可陈。
爱最稳固的人,偶尔吵闹,大多拥抱,就免了伤春悲秋的剧情,后来的人也没有可趁之机。那谁谁谁生离死别,聚散离合的故事与我何干,不外乎又是爱了痛了散了,陌生了熟识了厌倦了的旧模板。既挑不起我的兴趣,又激不起我的怜悯了。
我很丧,人近中年,日常就变得庸俗而无差异,喜欢粉色的饰物,看甜腻的偶像剧,绕开刺激,太少精彩。
与C相识不过几日,说是相似,倒不如说她正与我理想生活的幻影重叠着更贴切。少年时很少读书,浮躁的心情常被一夏蝉鸣、一句玛丽苏的对白、一瓶香甜可口的梅酒便夺了去,文字如符咒,在我眼中密密麻麻编制成一整个梦境。
而她,读书写字亦远行,在无数场话剧中圆梦,在乐队的自由里找自己,喧闹的人间,她不被任何事物所俘虏,清风明月应如是。这类少女,美好得我连嫉妒都不忍。转身回到自己枯燥的堡垒,画地为牢。
久别,应重逢
7月的月亮很圆,周末甚至来了场“本世纪时间最长的月食”,我睡着了,更强的引力将我拽到梦中。
于我而言的喜悦,不是新的收获,认识新的朋友或是悉心等待的事物有了结局,而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因为,不曾拥有过的美好,我很难描摹出它具象的幸福。
譬如妈妈和弟弟来看我,在拥挤的小房子里吃一顿平常的晚餐,在潮湿的街道散散步,睡前侃几句家常,都是令我快乐的事。
譬如Z来出差,只能挤出下班的时间一起吃顿饭逛逛街,也能激动地把这一年来想倾诉的心事说得纯粹而完全,再默契不过的老友,心底总藏着最珍贵的感动。
譬如毕业后又重新回到公司的J,一如既往的温柔,坐在熟悉的角落位置,闲了便寻我唠唠嗑,笑起来总能驱散我一整个下午的疲倦。
离别是不受控制的,但重逢的日子,总会顺着期盼的轨迹缓缓而来,期待的心情,赋予了生命一些新鲜的、明亮的动力。
沉默寡言,心里住着一片黑色的丛林
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隔着屏幕敲键盘,笑着说“我真的好难过呀”,泪眼婆娑地聊着快乐的事,信号那头的情绪,你永远猜不到。
从学校毕业后的职业生涯,似乎一直都不顺畅,最大的难题不在于工作本身,而是我的社交上。懒于结识新朋友,疏于打理与上司、同事间的关系,厌恶就明目张胆地反驳,喜欢就盲目地偏袒,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告诉我,对方是好是坏,而我是对是错,其实,职场从不是凭感觉走,就能走对的地方。
肚子里的情绪,在背光的墙角生了暗绿色的青苔,霉点斑驳,需得一日长成黑色的丛林。这点,我是从不怀疑的,不太真实的世界,躲在阴影里总是更安全。
从前的七月
聊点开心的事吧,那时间线必然拉着记忆回到从前,从前——总是等同于珍贵、喜悦、明亮、温暖的。
奶奶家门前的稻田已是澄黄一片,夹杂着一部分营养不足的干瘪的淡绿,很少再有农民收割幸福了,年迈的黄牛、强壮的机器好像更能干。
听着后山的蝉鸣和布谷布谷的鸟叫,躺在竹编的睡椅上,心安理得地度过一个再慵懒不过的午后。
若是还在学校的话,要么健步如飞地踩在树荫底下,跑去图书馆自习;要么,顶着烈日暴晒和晕妆的风险,也会约了好友去逛街的,衣服和食物的魅力,令人死不足惜。
还能再年轻七八岁的话,我应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日记,少女的情怀在夏季发酵,总是更冲动些,想着去告白吧,被拒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那时,是真的什么都不怕的。
少时怎么也想不到,七月可能不再是晴朗的,在很多年以后。
断章,七月书单
在地铁上读电子书,想象中应该是风吹起裙摆,人声零碎,列车过隧道时偶尔能听见一些空洞的回响,故事里的感动在心中一点点蔓延开来。
实际情况却是——早晚高峰人挤人,电子书只能贴在别人的背上才能看得了,哪有风声和回声,只剩不绝于耳的抱怨和咒骂。
在这样的环境下,适合读哪类型的书,谁也说不明白,索性杂七杂八地看。每天近一两个小时虚度的光阴,便因为连贯的故事线紧密地串起来了。
以及午餐时间,饭菜美味的时候,故事也变得精彩了;若是烧糊了菜,再好的剧情也难使我投入。
看《朗读者》时,从汉娜离开米夏时就哭了,行人神情冷漠,可一定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柔软的爱人,从遇见之初,便决心将余生都彻底地奉献给对方,毫无杂念。
《岛上书店》搁置了很久才读,主角J.K的名字实在令我跳戏,动不动就想起年少时想买却至今都买不起的运动品牌,中年男人J.K好像并没有鲜明的个人魅力,可他在小岛书店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我们平凡而脆弱的写照,遇见小玛雅,与阿米莉亚相爱,大概是最好的礼物了,“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
阿城的《棋王》,考研复习那会儿读过,草草了事,为了能大致摸透阿诚的文风,再拿起来时,是看完茨威格的《象棋的故事》之后,王一生的“呆”,令人想起玄风道趣甚浓的文人,如阮籍稽康的颓,米芾的癫,黄公望的痴,李白的狂;而B博士之于象棋精神分裂的故事,令人唏嘘,想起《娱乐至死》中的一句话“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
读完《玛格丽特小镇》只花了两天,像N在玛格丽特小镇做的梦一样,完全沉浸其中,奇妙之外只剩温暖,是我们常常探讨的问题,爱一个女人一生,意味着你要去爱一个少女、一个少妇、一个忙忙碌碌的中年妇女,以及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太。诚如书中所说“知道自己还能如此爱一个人,我很高兴。爱一个纵使你知道不可能爱上你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乐趣。”还相信爱,愿意爱,就是一种奇妙而幸运的能力。
前阵子去克克剧院看了《醉心花》,昆曲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故事再熟悉不过,但第一次接触舞台剧的昆曲,生了浓厚的兴趣,读罢汤显祖的《玉茗堂四梦》,又看了孔尚任的《桃花扇》,弱弱地觉得,不拿小本本记下小令诗词的经过,都是对元曲的辜负。终究弃了没读完的几个故事。
米歇尔图尼埃的《爱情半夜餐》很有意思,形式取自薄伽丘的《十夜谈》,曲折离奇的故事很诱人,至少这部名气并不高过麦克尤恩《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的书,使我更有兴趣读到结尾。
最近迷上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从赫尔克里·波洛神探系列开始,胆小鬼在人来人往的车上读恐怖的悬疑小说,是件很明智的事,即使血流成河、结局令人毛骨悚人,好像也不害怕了,听Bob Dylan的歌,看阿加莎婆婆的书,可惜地铁上不让喝热奶茶这是最遗憾的。
七月终了,长路且行且远,心里有着单纯而有力的意愿。
眼睛装得下河流,脊背隐藏着山丘,血液里有万物生长,但愿心房里不再一篇荒凉。
万物即是人间,而爱着的你是一阵风。自你光顾之后,我才有了四季。能坦荡地与每个时节,说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