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回顾】
亏得黄总的车性能不错，路畅通，踩着生死时速一路狂飙过去，没费多少时间就赶到，远远就看到三人像亡命之徒，被后面的摩托车狂追，狼狈不堪。
周蕾的魂还落在城隍庙，晕血症让她连胆汁差点都吐出来，但是却招不来睡意。
想到晕血症，她心里多少还是不能释然。这高贵冷艳的毛病，有时候能让她随时处于尴尬险境。
想起周星驰的电影，要是真有月光宝盒，能回到过去，她最想回去改变的事，一定是这个晕血症的酿成。
思绪乱如麻，绵长得上天入地，漫无边际，睡意最终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含羞而来。周蕾也陷入如棉花一般的睡眠里，睡得不安稳，不踏实。
１
庞春光带队抓获了一群持枪罪犯，开审至半夜，审出的结果并没多少。
审问为何要当街持枪追杀三个手无寸铁的人，他们的回答是好玩刺激，并没有真的要杀他们，就是闹着玩。
好你个闹着玩，闹着玩能把一辆车砸到几乎报废。给你们一部《刑法》好好朗读并背诵全文，看看持枪伤人要判多少年。庞处长被这群无知无畏胡说八道的小痞子气乐了。
一批新型毒品已经在龙城暗潮涌动，流通手段非常隐秘，也抓获一些瘾君子，但能从他们身上查到的接头人，线索到往上第二层，就卡住，没法继续往上抠。
根据黄亚龙和他安插的眼线王春芳的口供，城西城隍庙何国成的凤舞九天确实是个窝点，这个点他们警局也已经端过几次，硬是没端出个眉目来。每次过去，那里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正规的娱乐场所，甚至还有营业执照。
缉毒年年有，今年特疯狂。
上次扔在龙城酒店208房里的那具尸体，尸检报告是注射毒品过量致死。死者张民浩，非本地人，28岁，瘾君子。根据王春芳的指认，这个人时常出现在何国成的凤舞九天，是常客。他注射毒品致死那天，恰好就是年初八，黄亚龙抢婚当天。
王春芳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既然死了，就要物尽其用。今天是龙啸山庄的黄亚龙大婚，就当做大礼送给他吧。”
连夜把何国成给捉拿归案。
庞春光连轴运转二十四小时，大脑处于超负荷状态，隐隐炸裂的感觉时刻翻涌上来。
顺手拿起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冲的已经凉透了的咖啡，三两口灌了下去。大冷天，胃猝不及防被这杯凉咖啡一个强烈刺激，倏地收缩起来。
２
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反玻璃看到情绪波澜不惊的何国成，即使是半夜被捕，也保持衣冠整齐。要不是伏贴的发型有那么一丝凌乱，都觉得他是来局里视察工作的上级领导。
此人块头很壮，身高目测一米八左右，身材看起来紧实，应该有健身的习惯。脸型如同他名字，国字脸，乍一看透露出一种正直大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职业，会误以为他就是运动员教练。
灌完凉咖啡之后，庞春光并没有立刻进去。
把何国成晾里面，自己去忙其它的，半小时后，才推门进去。
把手里的文件啪扔桌子上，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打开文件仔细看起来，一个眼角都没瞄一下何国成。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被拷问的何国成，十五分钟过后，对方却好像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前呼后拥的他，被当空气的经验今天是疆土开辟第一次。
他终于忍无可忍首先开腔：“警官，请问半夜把我押过来，是因什么事？我犯了什么罪了吗？”
庞春光像是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人似的，猛地抬起头，把资料合起来。
“年初八，龙城酒店208房的尸体，是不是你放进去的？”何国成没想到一直不吭声的庞处长，一开声就这么劲爆，把他湖水一般平静的脸色激起一丝涟漪，有一抹错愕慌乱一闪而过。
何国成调整了一下坐姿，态度端正，看起来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
“警官你说笑了，年初八我都没到过龙城酒店，一直在我自己的凤舞九天呢。过年前后，我那的生意特别好，根本无暇走开。”
“何总您说笑了，这种体力活，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呢？死者张民浩，是你凤舞九天的常客吧？”
“是的，他是个没正职的小青年，可能家里有点钱，没见他正经做什么工作，可就是经常出现在我的凤舞九天。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对吧，这不合规矩。”何国成忽略第一个问题，非常配合地把张民浩的背景交代得分毫不差。
“根据调查，年初八他上午出现在你凤舞九天，后来就再也没出来过，你有什么解释？”
“那天我确实见过他，但后来他去哪里了，还是留下来了，我都没注意到。还有，我那经常有客人开包间唱歌累了，睡到第二天也时常有的。一个人当天进去第二天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都说了，我那人来人往的，我怎么可能把注意力只落在一个人身上？”何国成依然是巍峨不动，眉毛丝都不闪一下。
“你不好奇他是怎么死的吗？”庞春光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往嘴里一送，点燃，深吸一口，然后七窍喷烟。
他往靠背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冷冷地问：“还是你根本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警官，你不能这么冤枉人！你们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而不是靠……”他到底还是沉得住气的，把“靠看八卦警匪片胡乱猜测”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证据？那当然是有的。”庞春光把面前的文件夹打开，对着上面的文件开始三纸无驴的长篇大论：“张民浩，死于静脉过量毒品注射，死亡时间就是他在你凤舞九天所待的时间。你们凤舞九天里什么猫腻，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你足够聪明。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医鉴定报告细节，张民浩衣服上，有你的指纹。”
“警官，能给我一支烟吗？”何国成并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开口讨烟。庞春光把烟盒和打火机用力一甩，烟盒和火机都飞到他面前，他接住，抽出一支来打火点着，然后递回去。
“警官，现在你的烟盒和打火机，都有我的指纹，如果你遭了什么不测，我是不是也成为杀害你的嫌疑犯？”何国成一口白烟徐徐而出，几乎是挑衅地看着庞春光。
“我作为一个娱乐场所的老板，跟客人拍肩握手以示欢迎，这是待客之道，客人身上有我的指纹，有多稀奇？这也能成为杀害他们的证据吗？那我一天杀的人可多了去了，警官。”
“再说了，我凤舞九天，每逢初一十五，你们警察都过去扫荡一番，那查出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东西吗？反正我是持证营业，行得正站得直，欢迎各位警官有空就过去查一查，这样无形给我们做宣传呢，我们凤舞九天就是一个正当的娱乐场所，不偷税漏税，更别说做那些非法的勾当。”
庞春光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抢白了这么一大段长篇大论，这伶牙俐齿与他的大块头形象不符合。好久没遇过这么拽的嫌疑犯了。
“这么听起来，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道个歉呢，何老板。”
“警官言重了，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国成知进退，没顺着杆子往上爬。
“今天，哦不，应该说是昨天，在城隍庙，也就是你凤舞九天的附近，一群飞车党，持枪追堵一辆车。是你的手笔吧。”庞处长还是这样石破天惊，又扔出一个没开审就下结论的响炮。
这响炮对于何国成没起到半点作用。
“警官，在我凤舞九天附近发生的事，就是我何某所为，那我每天不得忙死？那边比较偏僻，治安相对松散，时不时有些不入流斗殴事件，还经常有烂仔飙车，难不成这些都是我做的？警官大人，空口无凭诈供，这不合适吧。”
“那王春芳呢？算证人吗？”
“这又是什么人？”
何国成久战沙场，这点小水波对他不足为惧。
一支烟完了后，庞处长一直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何先生，今晚多有得罪，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多多包涵。”当场让何国成回去，还问需不需要派车送他回去。
何国成错愕了半响，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蒙混过关。他还是接起庞处长的话：“没事，我们作为遵纪守法的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我也相信警方是公正不会冤枉好人的。”
何国成拒绝警车送回去的好意，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了警察局。
３
“庞处长，你就这样让他走了？那今天的持枪追杀事件明摆着就是他的手笔，王春芳，黄亚龙都可以作证。”在外监听和做笔录的同事提出了疑问。
“再审下去也没用，只会暴露更多信息给他。他做好把自己择干净的各种准备。这只老狐狸，先让他嘚瑟几天。”庞春光把文件收起来，带回自己办公室里。
刚推开自己办公室门，庞春光把文件远远抛到办公桌上，散开来，都是些无用的废纸。他把自己抛到沙发里。
把警服最上方的扣子松了一个，躺尸地瘫在沙发上。
在出警之前他就一宿没合眼，从城隍庙回来到现在，别说合眼，连气都没喘匀，一直连轴高速运转到现在。
黄亚龙他们被追杀，就是从凤舞九天里开始的。这帮孙子，把他们安装的摄像头全给毁了，硬是一点痕迹都没保留。
而周蕾在水果摊听到的信息，说明何国成要对付黄亚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这二蕾，胆子可真够肥的，居然单独飙车去救人。又不让他向黄亚龙他们透露救人的事，她到底想干嘛？
千头万绪还没理出个眉目来，汹涌的困意打败了他那点摇摆不定的意志，就这么晕头转向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此时天色也接近放亮，被一片黑暗笼罩着的龙城，渐渐露出朦胧的模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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