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三事

一  、国库券事件

不晓得几岁的时候,我犯了一个大错。

隔壁堂哥家里有棵梨树,梨子很甜很脆很好吃。在我们小孩子急切的渴望中,终于等到了梨子成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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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前趁堂哥一家不注意时也偷偷打下几个梨吃,但那时梨子没有成熟,水分足口味却很淡,不好吃!现在堂哥家摘梨子,我在旁边帮忙,梨子可以放开吃,好甜。

堂兄问我好吃吗,我边吃边点头。心想等下要带点回去给爸妈吃,可又不敢开口。因为堂兄说这些梨子是要卖了给女儿凑学费的,我哪里有钱。

旁边一个年轻人开玩笑说大伙吃了手上的梨子,现在摘下来的都要卖钱啦,要吃就从家里拿钱。我信以为真,说那我回去看看那里有钱吗?

那时年纪小,钱也不认识,只记得父亲把重要的东西总放在里屋那个箱子里。急急忙忙回去,偷偷从后门进去打开箱子,到处翻,结果看到一大把花花绿绿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钱。赶紧抓了一把,又从后门溜出去,走到堂哥家,说钱我已经拿来了,给我梨子吧。

堂哥看到那一把东西吓了一跳,问我从哪里拿的。然后告诉我这不是钞票,不过和钞票差不多,是国库券。那时爸爸在村里当村干部,全队的国库券都由他保管。

等到闻讯而来的爸爸赶到,我早知大事不好,就想趁机溜走。结果被爸爸一把抓住,拖到屋门前的水圳旁,说你胆大包天连家里的钱也敢拿,你说你还敢不敢。边说边把我的头往水圳里按下去,我哪敢反抗,只怯怯地说不敢了,但还是吃了几口水,那种滋味永世难忘。

从此不管家里哪里有钱,也不管别人如何蛊惑,我再也不敢乱拿家里一分钱,当然别人的钱就更不敢啦。

二、孝心香烟

父亲年轻时极爱抽烟,家里烟是从来都有的。不过总有不凑巧的时候,我记得有几天父亲烟抽完了那种坐立不安的样子,干什么事都好像没精神。心里有点难过,总想为爸爸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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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来了,村里来了个卖手工制作的香烟,价格便宜,质量还可以。可惜爸爸去乡里开会去了,我又不敢帮他买。卖香烟的很热情,首先每个人都发支香烟,然后大家随便看看。我也拿了包香烟装模作样地看,无意间瞥见有个村人顺手把一包烟放进衣兜里。

我心一动,这样也行?不过看那卖烟的根本忙不过来,你一条我一条的,生意好得很。我也顺手将手中的烟放进衣兜里,心里有点紧张,但想到爸爸如果没烟抽时我把这包烟给他,他不知会多高兴。可惜我高兴得太早了……

等到爸爸回来之后,我献宝似的把烟拿给他时,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反而是一顿严厉的训斥。亏得当时妈妈使劲阻拦,不然又得被拖到水圳边惩罚。

后来爸爸还是追上在邻村卖烟的小贩,跟他说明情况并补了那包烟的钱。小贩倒不生气说这是小事,我到哪个地方都会丢一些烟,无所谓的,你不要责怪小孩子。

等到我工作以后才知道当时的爸爸是怎样的心情。很难想象,如果当时他不生气责怪反而为我的"聪明"默许时我会如何发展,我内心有点后怕……

三  顶水

估计十来岁,反正是暑假,天极热,小孩子对水有无比的热情,哪怕是屋背后的小山塘。可爸妈严令不得下河下塘洗澡。那天趁爸妈忙,我带了两个弟弟,搬了一架木楼梯,生怕被在田里干活的父母发现,绕小路去屋背后小山塘洗澡。当时并没有被发现,可惜洗澡回来后因为身上的水印子被爸妈发现,两个小弟没事,就我顶了盆水跪在堂屋神龛前忏悔。

现在想来我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时我没带木楼梯,如果当时游泳时手脚抽筋什么的……,我不敢想下去,当时也不乏溺水身亡得同龄人,至于现在下河下塘游泳已成为学校最忌讳的事!

父亲对我们三兄弟是极严厉的,当然也是最疼爱的,我常常在想,如果关键时候没有父亲的严格要求,我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父亲的严格要求让我性格变得有点怯懦,但毕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成为一个对社会没有危害的人,我很庆幸。

谢谢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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