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大城市工作真的不容易。
不论乘车回家还是乘车去工作都特别的麻烦。一年回去一两回都要挑逢年过节，节还没有过完就要抢票安排返程。每次都要同上百万的乘客抢一列理想的出行车次，又要在一个车站同很多不认识的发生人潮摩擦，相互拥挤完后不是鞋挤不见了，就是衣服挤破了，甚至钱包也不见了。
身体也吃不消，酸软、无力、心累、郁闷、烦躁、吐泻。
离家远了，生存都特别的昂贵。不合时宜的有一股劝善的力量是来自家里边儿的。
大城市有什么好？雾霾那么重，看病难，住房贵，交通拥堵上下班那么不便，朝九晚五工于心计、谋略得失，都生存不起了还一个劲儿的往大城市钻，有意思吗？
家里人说得这么严重就为了给孩子安排好一条后路，谋一份安稳的工作，在他们眼里正儿八经的安稳无非就是公务员跟事业单位，然后娶妻生子。
这是他们想要的最优解，也是他们在大后方坚持的保守。
在我看来，实则是无解的。
在中国有这样一个事实：大人们含辛茹苦把孩子培养大，说好了让孩子出去闯，然后答应在外面施展毕生所学。可等这个孩子长大了或是毕业了，真正想要作为的时候，就因遇到了点挫折和不如意，就又想方设法逼孩子回来。
事业心和孝悌心有时候也很难两全。
02
不想回去，是因为我很恐惧，恐惧的根源来自于发小的生活。
发小在我眼里真的很优秀，西南大学的高材生，高中毕业那年报纸、媒体都来采访，母校还为他出过专刊拉过横幅。大学毕业后就去了深圳工作，可没过多久考了我们县城的公务员，高中及第，从此落地生根。
他刚进体制那段时间特别上进。你知道？自己这么努力显得特别不合群，就会被孤立和挤压，小城市的病就是这样难治。
他学着他们过一样潦草和粗犷的生活。
上班经常迟到早退，就算到了位置上一会儿接水一会儿削个苹果，真正有事的时候注意力也不集中，经常被弹出小网页吸引，一晃一上午再一晃一下午。
要下班未下班的样子就已经准备好了公文包，打一圈的电话约牌友，再去卤菜店切些卤菜，准备一瓶酒，一包烟，就奔向了茶馆儿，一打一个通宵，第二天双眼红肿。
改变总是不经意间，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离弦之箭，再放弃的话就已经插向了自己心脏最深处，拔出来却疼痛不已，久而久之成了倒枪刺。
那么励志的他，再也找不回来，他已经同自己生活的那座小城里的人事融为一体，假如有一天有人真要是把他捞上来，他还未必适应外面那一束打过来的光。
好多次我问他：既然出去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他说：外面比我想象得要辽阔，更比我想象得要复杂汹涌，应付不过来就只能降低标准，接受平庸，接受已经变成了曾经那个讨厌别人的人。
我又问：难道真的只有把出去的抱负和壮志辜负了，才能兜得住回来时候的平淡无奇跟清汤寡水？
他显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
03
大学室友曾跟我说过一句十分澎湃的话：年轻的时候在大城市活得再拮据，也不能向家里妥协，趁着年轻要多在外面长见识，学知识。
如其所言，一毕业就一窝蜂投进北上广，虽然这些年也没有存下什么钱，每天工作起来一点也不轻松，可能还会为房租而焦虑，但那一股自始至终的拼劲儿依旧会让他们笑靥如花。
他们给我讲很多北上广不相信眼泪的故事，这座城市是奇迹的制造者，可以为了爱情，可以为了房子，可以为了事业，可以为了周游世界，为了许多可能而去证明自己。
他们说：作也要作出自己的态度，这样的骨气实质上不让家里人看自己的笑话。
他们总以为离了他们，我们就像麋鹿一样在这个规则丛生的世界里乱撞，缺少了他们的庇佑我们连衣服都是反穿，饭都吃的是半生不熟。
这种“为你好”，就像煞费苦心经营了很大一盘棋，说了是棋，那不就是棋子儿，困囿于他们能监管到的地方，一出去碰见的就是熟人。
小城里的小就跟《生育与中国村落文化》里写到：一个自然村就是个人信息的超导体，毫无秘密可言。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什么事别人都知道，简直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这种小，让人害怕、窒息。
大城市的公平之处在于，哪怕自己是一粒歪瓜裂枣，只要肯努力，假以时日也能刀枪不入（经验、方法、资源、人脉、见识等）。而那些杜撰出很多离开大城市且是具体生动客观理由的年轻人们，事实上，他们已经同年轻时候的立志失之交臂。
现实不就是一场奔波迁徙，过程不像成功者认为的那么好，可也不至于像懦弱者认为的那样差，却也时常被诸多借口给合理规避掉了。
所幸还有那么一群乐观向上的人身上还有光环，光环最大的意义不是点亮我，来照瞎你，而是你靠近我，我告诉你怎么让自己也亮起来。
04
也没说发小的选择就是错误的，那是他对于生活的理解，认为自己应该这样活，或许他心里也有很多的挣扎和诉求，或是正在尝试摆脱，最后碍于时间的宽窄和世事的沧桑就懒得折腾了。
又有那么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成家了，拖家带口，一个决定稍有不慎就断了一家人的口粮，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收放自如去做那个曾经喜欢的自己吗？
这种到手的衣食无忧和安逸舒适，一部分来自于家里的教唆，另一部分也是自己的抉择。
只不过他身上有他家里人决策的烙印，被烙上了，现在就会如坐针毡，进退两难。
这样窘迫如同在心灵上行刑，无论招不招都要受钻心之苦，这也是我所感到的恐惧来源。
有一句掏心窝子话是他去年在火车站临别时跟我说;我挺羡慕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大城市坚持着，你去的地方或许一辈子只能是我心里的远方了。
他又说：我为什么不敢辞掉“铁饭碗”？也知道真正意义上的铁饭碗，自己有能力了去什么单位都有饭吃。现在累了，倦了，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了，没人知道我灼热的煎熬。
在月台上，临上车的时候拥抱了下发小，含着泪说了句：你过你的安稳，我过我的折腾，我们依旧是兄弟。
这几天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人性最大的自私，知道自己很励志，在不明白别人的情况下，非要拉着别人跟自己一起来励志，这也是自私的。
END.
其实，写文章这件事，我很当回事，别人可能只是一个兴趣。
希望你所在的城市能有个好天气，你所在的角落能有个好心情。（文章只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皆因落笔即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