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初中的时候,老师讲阿基米德在浴缸里蹲上蹲下,凝视着浴缸里水位的高低变幻,于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执迷于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是一滴水落入大海,那地球上的海平面是否也会升高呢?
后来我逐渐发现,这种以庞大作为背景的问题假设,其实根本毫无意义,答案说“忽略不计”也没有人会有异议。水滴之于庞大的海洋,就像质子之于庞大的矿藏,就像人类之于庞大的宇宙。
情绪滞涩的时候,我习惯把自己放在整个宇宙的坐标系中来看待问题,这会让我发现自己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完全忽略不计的一种存在。对我们仰望的每一个天体来说,我们自身都只是须臾一瞬,就连它们死亡的光讯都要我们更迭轮替好几万代,走上好几百万光年。
这么一想,每个人能在世上留下些许痕迹,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和最美的眷顾了。
所以我每次看着枕边的那本书,就感到万分庆幸,在漫漫的人类历史长河里,我竟能有如此幸运分得了其中一瓢醴泉。
【小惊喜】
近期一直忙着《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的宣推,过程中得到了很多很多人的帮助。
这让我觉得,好像是命运终于把我翻来覆去折磨腻味了,然后突然间良心发现,每天都在枕头旁边准备了待拆的小惊喜,等着我早晨睁眼去感受每一天的小确幸。
1月30日,拿到样书;2月20日,《我抗》正式发售;2月22日,第一张读者反馈照片;2月23日,登上简书首页;2月27日,配合曾奇峰工作室语音在线直播;2月28日,豆瓣第一次显示评分;3月5日,《我抗》影视化......
有趣的一点是,这些事儿的第一手消息,几乎全来自于我的热心读者。他们总是欢欣鼓舞地私发给我说:“灯灯!你看这个链接!你被这个公众号推荐啦!”
这总让我感受到:这世上有人在真心为你高兴,不管年龄、距离、差异,你都能确认那种感情的饱满真挚,这是相当温暖的一件事呢。
【正式工作】
我开始工作了。还是捡起了我的老本行——摄影、采写、编辑。与以前不同的是,时间相当宽松,同事也非常友善,因为我早就丢掉了升职加薪的勃勃野心,所以只安心做一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咸鱼选手。
唯一带来压力的,还是社交。我爸对这份工作相当认可,经常以“拓宽社交面,认识不同人,扩大关系网”为由加以赞赏。可他永远不知道,正是这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才真正让我心力交瘁。
不是每个“alone”都令人“lonely”的,我就觉得孤独挺美妙的。
【离开】
因为生病,我和几个好朋友绝交了。简书的几个关注,变成了3个。
一个被我取关的好朋友对我说:“我想了好久,才真的意识到你生病了,我想我可能不配做你朋友吧?”
时隔了大半年,我们对坐在昏暗的酒吧,各自摇动着面前的威士忌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各自大半年的生活。全是细碎、普通、波澜不惊的平凡生活,充满了纷繁冗杂、还有点缺乏生气的烟火气味。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我本来就是个很凉薄的人,几乎所有热泪盈眶,都是为了遮掩内心的无动于衷罢了。
现在这么惊天动地地闹上几闹,我更不相信有什么所谓的真正坚韧的感情了,对我们来说,有时候离开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抑郁朋友】
我的朋友也认为社交对我来说,是一剂良药,这是我活该,谁叫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总非要装的很开心的样子呢?
我们总想要快乐。只是自己无法快乐,就希望别人对于快乐可以唾手可得。所幸近期认识的一群新朋友,都是有趣可爱的人。
但最让我犯难的是对方老是热情洋溢地请求加我微信。
为了配合《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的宣推,我朋友圈其实或多或少都有透露相关信息,可是我不愿意被这些近在咫尺的人,打上“抑郁”的标签,我怕他们用有色眼镜看我,怕他们当众拆穿我的乐观主义是完全的假象。
不过事情的发展反而比我想象的有趣很多。忐忑地同意了对方的申请后,她发过来的第一句是:抑郁会好的。正在我想着“妈呀!又要应付别人鸡汤式的安慰了!”的时候,她紧接着下一句是:“因为我就好了呀!”
我瞠目结舌,还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又说:“其实和你一起玩牌的小呆,她也是喔,差点没命呢,一点也看不出来吧哈哈,我们中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病认识的。”
——我们总想要快乐,所以我们也都表现的很快乐的样子,当我觉得快乐遥不可及的时候,别人也在努力笑出声来,他们也希望快乐对于你来说,能够唾手可得。
这是近期对我触动最大的事。这一次,我可以真正地做到热泪盈眶,不带矫饰,不带虚伪,完全的真心诚意了。感谢每一位在身边隐藏着属性的抑郁朋友,感谢你们备尝艰难,却依然对世界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