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晴
早在一周前就决定去蹭刘老师租的船屋,去吃刘老师煮的酸辣鱼,还有一睹漾江夜色的美,在这之前,我一直期待着。在忙碌了一天后,当我们坐船到达船屋已经是傍晚六时左右。
还未等我们坐稳,透着好奇的眼睛里,除了熟悉的陌生之外,全是惊讶、诧异和刺激。刘老师是下关一中的老师,平日的周末也会开车到我们这一百公里以外的漾江上钓鱼,要是逢上寒暑假,刘老师更是要在江上野钓十天半个月少则一周,有时候还要带上年迈的父母到江上小住几日,真是一位典型的钓鱼爱好者。他常常在跟我们谈起钓鱼的乐趣,还有如何识别江上的天气,以及满载而归和一无所获的心得,我表示钦佩,因为我对夜宿江上确实充满了好奇,要我体验一两天还好,要是三天或者更长的时间,我完全坚持不了,首先是天气、其次是审美、再者是觉得无聊。我的思绪漂移的时候,刘老师从他野钓的阳伞下收起渔网,朝着船屋走来,然后将为我们积攒的鱼一并倒入筐内,作为大厨的斌哥就开动了,刮鱼鳞、去鱼鳃、清洗,然后一一介绍着鱼的品种,将鲫鱼拿了炸至焦黄,再将其余的鲫鱼炸黄捣碎,想象力超然地拿起姐姐的水杯漏慢慢把白汤过滤出来煮上豆腐番茄给孩子们喝,再后来斌哥又给我我们煮了一锅可口的酸菜鱼,鱼宴结束后的天空已繁星点点,一轮月光升上来,江水无声。码头上船只零星,大多为垂钓爱好者的船屋,舱内灯影稀廖,举头望去,一江两岸灯火点点,安静极了。我抬头望着远处,心也跟着平静起来,不知道除了江上之外,我的忧愁何来?又将归向何处?
夜里,我两个月多的儿子出奇的乖巧,容得我在高低小床上听着刘老师他们在卧室外烧烤饮酒畅谈,外面是释放的快乐,而我的心却是平静里的喜悦,独特和充满意外。不知何时起,月亮更加明亮了,屋内屋外格外的静,置身于船上,犹如摇篮般惬意,睡眠极差的我睡意全无,一夜,微凉、听着他们细微的呼吸声,世界无比辽阔。 我轻轻安放好我熟睡的雨儿,慢慢走出船屋,看清淡的月光染白了半边江,船在其中,两岸人家渐渐渐扑灭了夜里的灯,江水浩浩,潺潺向东,那些房屋,那些山峦渐渐在夜色里苍茫与模糊。最近压力特别大,整整两个月有余,我的睡眠无处安放,我在这静谧的夜里不经意抬头,不知何时起,只见黑色的天幕上,月儿越来越亮,江上的夜空分外地明亮与灿烂,四周愈发显得清寂与宁静。
当四周的船屋的板上的喧嚣散去,当船上的灯光渐渐熄灭,独自一人观望着四野,此时的静,便沉寂在无边的黑暗里,唯有半山腰上一两盏灯,温暖着大山,此时,江风渐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四周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面对江水与青山,面对自然,再一次感觉人如沧海一粟,生命的的缈小与无常。
想起决定夜宿江上的头天,其实看着刘老师我的心依然是平静的,他准备、出发、跋涉,抵达,一路青山与绿水相随。我想,在他生命里行走的意义不单是旅途中看到了多少风景,而在于让人的内心除却太多的芜杂与欲望,如自然一样,慢慢沉淀下来,变得安宁与博大。夜,消逝在死一般的沉静里,而那样的时刻,夜晚的江风又拂动我的衣裳,想着我前半生这一路的行走,此刻,是否可以用司空同的“犹之惠风,荏苒在衣。”来形容呢?也许,唯有自然,才能拭去内心的尘埃。
天色微明,从不眠中醒来,来到岸板之上,此时薄雾挂在达子山的山腰上,温软而潮湿的风,直抵人的脸,有种沾衣欲湿的轻寒。天微明,只有刘老师起身晨钓。我也随同起身站在岸板上认真的观望着这位让我敬佩的刘老师。再然后我举目四望,两岸高山皆在一串串薄雾里若隐若现,半山腰上,偶见一两家白墙人家,听说我同学就在那里养牛羊种植果树,不由想,居住在此的他们,面向一江滔滔之水,背靠一座连绵的大山,要怎样的内心,才能忍受得了如此的清寂?
船屋的对岸就是临沧州的凤庆,左边是邻县南涧,我就站在巍山的达子山脚下,现在是浓雾重锁,低头,江水青如翠竹,汩汩而流。大约十点多,浓雾渐渐散去,两岸青山如同一个明媚的女子,向我揭开了面纱,终于有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感觉。早上十点半,大伙儿都起了身,观望、学钓,洗菜、刘老师野钓的鱼儿又将是早上的美餐,更绝的要数刘老师头天大获的大草鱼,刘老师说特意为我们留的,等着我们来切生鱼片蘸芥末,看着刘老师切片时娴熟的动作,心生羡慕和崇拜,真是不折不扣的生活家啊!当然,也是头一次尝到草鱼生鱼片,甜、鲜、嫩!
中午的时候,接我们回岸的船到了,被吃得美滋滋的我们,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当与留在江上垂钓的刘老师挥手告别时,我的眼眶竟然湿润了,我的内心何时才能抵达如同刘老师那般洒脱自然呢?也许永远也抵达不了罢!那么,我就尝试做一个内心明净、良善而又博大的女子,且不负一路的青山绿水、人间美色,那就够了……